最近看了一本书,是茅盾,郭沫若,胡适等文化名家回忆自己的学生时代。当然他们的年代已经久远。不过,读罢使我产生了一个冲动:回忆我这个普通教师的学生时代。
让我记忆最深的是我的小学时代。现在的工作更会使我经常地,频繁地,不自觉地想起我的小学时代。
我出生于一九八七年,算是抓住了八十年代的尾巴。城里的八零后可能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上学方面没吃过什么苦。而我是出生在农村的,我的小学是在三个地方完成的。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据此推算,我是六岁上小学一年级的。当时的我没有上过任何学前班和幼儿园,因为没有条件。在父亲和哥哥姐姐教给我一些简单汉字和十以内的加减运算之后我就正式上一年级了。老师嫌我年龄小,不让我上,最后在父亲的说情和我们家的款待下同意了。(有些社会潜规则好像是亘古不变的)当时的我完全是一个男孩子造型,每天高兴地背着母亲给我做的布书包屁颠屁颠去上学。所谓的学校只是一个敞着的近乎荒废的院子中的一间破瓦房。总共只有十几个孩子。老师只有一个。他既要教语文,数学(注明:当时没有英语),还要教音乐体育美术。他既是班主任,又是校长。十几个孩子有两个年级,一年级和三年级。可能好多人都没有体验过当时的复式班教学。老师给三年级的学生讲课的时候,我们一年级的孩子就在不停的看着笑着。三年级有个胖子上课打盹了,是我们首先报告给老师的。于是老师就“威胁”胖子说:如果再敢上课睡觉,就留级到一年级去。吓得胖子以后上课再也不敢睡觉了。老师给三年级学生上完课,作业布置完让他们自己写,然后又给我们一年级讲课。往往老师提出的问题还没等我们这些小不点回答或者我们还正在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时,三年级的大孩子就很威风地说出答案。有好几个都因此被老师轰出去好几次。
我们的音乐课就是老师教我们唱一首歌。什么东方红,打靶归来等,至于音调对不对就管不了了。那时的我们哪里知道什么乐谱,也根本没见过人弹琴。美术课就是随便画一画就完了。体育课几乎都是自由活动,打沙包,跳绳,跳皮筋,跳房子等等很多。不过这些活动似乎现在也很流行,没多大变化。
最令我们开心的就是一到秋收春种的农忙时节,我们就放假了,因为老师也要回家干活去。当时的我们也是家里的一个劳力呢,可以帮忙干很多活呢!现在的孩子养尊处优惯了,有的甚至都不能自理。
时光飞快,我的一年级就这样结束了。该升二年级了。可是老师以年龄不够和学得不好为由不让我升,实际上是三年级的都走了,一年级的还有人上,老师只想设一个年级,所以想让我们都继续上一年级。其实这个我也能理解。不过最后在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老师又让步了。我又如愿地上了二年级。估计八零后的没有人有过我这般经历的;二年级只有我一人。老师经常给我一个人上课,当然再加上家里人的辅导,我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回想起来最让我觉得好笑的是,老师说你该考试了,于是从他的教学参考书上用小刀割下来一张测试题给我,让我答完。就这样,我一个人上完了我的二年级。原本和我一同上一年级的还在上一年级。
我的三四五年级是在离我们村有三里路的隔壁村上的。那里村大,孩子多,教室多,老师也多。刚开始还有些惶恐不适应,不过很快就适应了。最令人头疼的是每天都要“长途跋涉”三里路去上学,一天要走十二里路(难怪我这么健壮,一直瘦不下来,原来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可是一到下雨下雪就更头疼了。下雨还不要紧,撑个伞穿着雨鞋还能走。下雪可就麻烦了,因为我们的三里路还不是平坦的三里路,而是一些羊肠小道,还要翻越一个桥子。一到下雪,那个桥子的坡就结冰了,很难爬上去。于是我们就像奥数题中的青蛙跳井一样,往上爬一米,往下滑半米,搞不好一下子还滑到底了,又得重爬。其他孩子为此哭着闹着好多次都发誓不上学了,但我始终没有动摇,因为父母告诉我上学是农村孩子的唯一出路。后来一到下雪,班上同学就挨个叫我去他们家里。如果是女生同学,我都在人家家里吃过住过。男生同学,在人家家里都吃过饭。那种最淳朴的的友谊一直珍藏在我的心里。
小五毕业后,我又去了镇上的中心小学上六年级。当时没有学生宿舍,家里给我租了房子,母亲给我做饭陪读。那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光了。一放学回去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哥哥姐姐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但是一到农忙时,母亲又回家去了,晚上是我一个人睡,偶尔会叫个同学来给我做伴。这也就练就了我大胆的性格,从来不会一个人不敢睡。
小学毕业后,上初中高中就简单了,都有宿舍和学生灶。只要家里给生活费就行了,基本上都可以一个人料理。我那时还算幸运的,上初一时宿舍刚好换成了架子床,一人一张床,在我之前还是大通铺,非常挤。当时的学校灶上伙食很差,开水煮白菜煮土豆,然后漂上一点辣子油,五毛钱一份。好在家里给我的生活费还比较充足,我经常到外面吃些好的。好像我当时已经意识到健康最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时班上有很多同学得病了,但我的身体一直很好,没落下什么毛病。当时的社会辍学青年好像很多,经常看见有人敲诈勒索学生的钱和物。还经常有人打群架,看得我心惊胆战。每年镇上过大型交流会时,会有很多歌舞团,马戏团,刚好设在我们学校后面的市场里面。于是搅得我们一整天上课都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捱到放学了,赶紧冲出去观看。我们都很好奇的扎堆看着并议论纷纷: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站在高台子上搔首弄姿都不怕冷吗?那些与莽蛇共舞的人真不害怕吗?还有那些超级矮小的小小人好神奇啊!
后来,我的大学也是顺理成章,波澜不惊地上完了。再后来,我当了教师。现在的学生多幸福啊,吃穿住行都比过去强百倍。上学一分钱不花,每天还有蛋奶火腿吃,以后还有营养餐。现在的孩子也很聪明,接触的事物也多,知识面也广,可我总觉得他们身上缺少了某些东西,比如坚忍不拔,不屈不挠的精神。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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