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军绿色大衣
扣子蓝蓝绿绿的,有一粒还掉了
许是落入街边镂空盖的下水道
许是嵌入初初敞开的伤口
他怀抱被褥
怀抱着一天中最末端的温暖
那时刻,骨与肉不再如影随形
骨白骨的,肉红肉的
把重量交给一块木板
把自己交给高一声低一声
不躲不闪的鼾声
他目光迷茫
站在岁末的大雪纷飞的十字路口
北中国的路面失去了摩擦力
他小心翼翼,那双不辨颜色的鞋
像两叶随时会倾覆的小船
他接受颜色的指挥
红灯停,绿灯行
越过车辆的严阵,喷着尾气的
城市,停在断崖边
他是我的父亲,或是兄弟
在庄稼地里做梦
醒来误入市声喧闹处
定居的从此游牧
怀抱被褥如同怀抱
唯一的羔羊
落在他背上的雪不化
他在我眼前站立和行走的六十秒
不化
他是我庄严读过无数次的
人民,我真心想为他服务
但我却只是收回目光
右脚踩在油门上
迅速拉长了
一个瞬间的里程
这是一场悲悯过剩的骗局
我仅有的善良是:
我揭穿了自己
2018 01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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