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听到《三体》,最新一季的喜剧大赛,吕严和土豆的《进化论》又提及三体人,智人,锁死,量子力学等各种词汇往外蹦的时候,我就又想起《三体》。好友发来儿子的作文,他虽然只是初二的学生却已经是反复十来次的熟读《三体》,于是我谈到作文写作,尽管是理科但不得不承认刘慈欣的文学功底和浪漫的想象力。后来又读他的短篇尤其是大艺术系列,更是沉迷。
作为一个上学时数理化完全白痴的文科生,却特别偏爱科幻类电影,尤其是星级穿越系列、星战系列。似乎在弥补上学时的不足,看不懂小说里的各种理工科专业术语和眼花缭乱的公式,只能以崇拜的态度对待所有此类片的电影。
没想到第一次接触国内科幻作品就是以《三体》来打开视界,因为这次疫情倒是连续几天把三体的1到3部全部看完。一改从不关注数理化相关知识点阅读盲点,这次却是很认真一字一数的去纠清,用自己仅有且几乎空白的理工科知识试图去弄懂那些在我看来特别神奇的点,以期明白这故事所有的过程和最终走向都是理所当然。这就是三体带给我的魅力。
当然,不懂的那些专业依然还是不懂,但你却是因此迷恋那些天体物理知识,宇宙太空的结构学。还有后来的宇宙社会学、心理学以及生态学,这是知识的迷人之处,也是《三体》的迷人之处。思想跟着刘慈欣一起遨游,激荡、紧张、悲伤、平静、寂灭和希望。如果谈对于此作品的收获,唯有两个词:迷人和野心。
是的,迷人。
作品的思想迷人、作品里的文字描述迷人、关于宇宙太空的结构描述迷人、连造成毁灭的攻击都描述的迷人。作者向我们展现他思想的迷人之处,并不是毫无逻辑根据的无限放飞想象力。还有也由此感受到了更多知识的迷人之处,那些数学模型、物理和天体,还有浩渺的宇宙结构。
最为一枚具有浪漫精神的文科女生,感受到整本书迷人之处,不仅有恢弘壮阔,也有细节温暖。不仅是理工科的科技之理性,更兼具诗人的文艺和浪漫。阅读期间,从中可以联想到很多个情感切面,那些曾经看过的书和电影,都在此刻莫名的引发起感官上的链接,尽管它们之间本无任何意义上的相关连。
在罗辑那你可以体会到如瓦尔登湖的思想散步,如水一般,有时候涓涓细流是山间小溪,清澈而又尖锐,有时候又如奔腾入海般磅礴,还有惊涛拍岸般的戛然而止。有时候是一面湖,有时候又是深不可测的海。
很多细节画面的阐述更是体现美学的迷人之处:独特的工业美学,地下城市那些仿若《银翼杀手》里的朋克美学,而叶子与树的建筑创意更是梦幻浪漫,但又蕴含着冰冷且残酷的未来科技。这让我想到圣经中所说的树,伊甸园里有两棵树,一棵是生命树,一棵是知善恶的树。
这些的描述都带着及其直观的画面感,你会情不自禁想起有相关类场景的电影,唯美而又梦幻的世界里,即使残酷的生死时刻,都带着即将毁灭的美。连攻击武器都是可以折射世界的水滴,拥有完美的造型美学,连杀戮的场面都是仿若绣花,我想起《银河护卫队》里勇度的哨箭。听从这主人的指令,像是一根绣花针飞快的穿梭在地球太空舰队方阵。
这美,果然在最后达到了“降维”的极致美,在穷尽地球人的关于攻击想象力,最终却又一次打破常规突破想象,不过轻飘飘的一张纸片。看似人类文明史诗级的画卷,在宇宙的大文明里,甚至都比不上沧海一粟。也许你未曾历经过地球文明的创始之美。但是你肯定看到了地球文明的湮灭残酷美.....既疯狂又冷静,绝望而又超脱。
论野心,则是作者创造科幻作品的野心。
作者的野心也在这三部中推迭而出,层层递进中最后达到登峰造极的宇宙外大文明的哲思高度。钟爱文学的人,从中可以读出各种文学的结构和表现手法,中间还有童话故事的隐喻、二次隐喻和辅证、立证。连时间都是以光年来算。在写故事方面,作者更是野心的笼络了读者的视觉、听觉和思维,他们被无限放大、不断被打破和重组,然后也被不断的创造高潮。
如果第一部仅是一个关于历史反思的故事,第二部则在故事结构性完整性、理性与感性上都堪称唯美,整部写的浪漫华丽又好看。看完第二部我便迫不及待给朋友文青发了个消息:绝对完美。她回了我一句:第三部更上层楼。我很难想象如何更上层楼,没想到最后果然是完全穷尽想象也不会有的创造,来自黑暗森林的正面强攻,打破时间的本质,窥探宇宙创世的本相。直达直白而又赤裸的宇宙终点,第三部连名字都叫死神永生。
刘慈欣的野心更在于不断打破所谓的“我们以为”和“常识”。
你看,在地球文明中,人类投向天空的联想总是带着浪漫和柔情。我的童年是来自奶奶口中的神话故事:牛郎织女的浪漫鹊桥会,月亮里都住着嫦娥和兔子。而在西方的神话故事中、甚至于现在的很多关于太空和宇宙的影片里,人类和宇宙中其他可能存在的文明都是友好的相处或为喜剧结局。浪漫的地球人对星空和宇宙存留更多的是美好向往。连很多鸡汤文都在说,我们的征途都是星辰大海。
刘慈欣的三体理性而平静,并用极致的各种美学来打破了这种常规想象,揭示整个宇宙,华丽美好背后是冷酷的黑暗森林。三体的出现仅仅是宇宙这个大文明其中最不起眼的小角。“毁灭你,与你们无关”,在这之下,所有的理想和信念都瞬间坍塌。
这宇宙中没有公平可言。曾经认为死亡是公平的,但是不用到未来你也会发现死亡其实并不公平,无论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乱年代,有钱有权的阶层总是可以优先有选择生的权利和机会。奇葩说有一期辩题,颜如晶曾经说过,时间是公平的,它给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但在《三体》中,时间也是不公平的,拥有曲率光速的飞船完全可以超越时间跨度前往未来数千年甚至数千个光年,无论是抵达世界末日,或者迎接新世界。他们都比一般人拥有跟多逃生的优先权利和机会。
刘慈欣的野心更多体现在作品背后的深刻哲思和复杂的人性。给岁月以文明,还是给文明以岁月。故事的缘起像是一次偶然,人类地球文明向浩瀚太空发出的第一次恒星级的啼鸣,由此引发擦肩而过的两个文明交流,最后是整个宇宙大文明的铺展。这三部作品层层递进,一部比一部精彩,一部比一部浩渺,唯一不变的是人性在此期间所演绎的各种冲突和故事。
危机以来,人类总是在试图去寻求生机,如三体对于“虫子”的描述,做过农夫的人都知道,虫子从来都没有被打败过。人性的冲突爆发当然也因危机到来而出现很多阴暗时刻,从地下到地面,从地面到太空,只要是地球的人类,无一例外。
既有至暗时刻,当然也会有良善之心,更有残存的纯粹的爱。残酷的黑暗森林里,总有一颗属于恋人的星星,这为浩渺无际的宇宙带来一线光芒。读到半夜,朋友文青说:程心有圣女婊的嫌疑。在我代入故事情节跟着故事走向,生气、愤怒、责备各种情绪都随之而不断集聚。毫无疑问,这个角色似乎是具备这种气质,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刘作者刻画的一个细节描述用心。
程心感性的细腻和矛盾的性格,这些源自原生家庭所带来,关于母性需求和被需求。从一开始坚立的理想,自我牺牲的人设、柔情时刻的良善,还有面对即将灭亡的愧疚、不断的逃避等等。
人性有至暗的时刻,也有光芒的时刻。科技总是冷冰冰的,尤其是浩渺荒寂的太空科技,需要一些母性和女性的温柔来加大矛盾的冲突。即使深受其害并对人性充满怀疑的叶文洁,内心也有最柔软的一部分。那是大兴安岭深处的齐家屯,那个曾经融化她心灵冰原的小山村,如一汪清澈的湖泊,深藏着她一抹眷恋,倒映着她温柔的一面。
程心与关一帆的奔向新生活又何尝不是倾城之恋的一种宿命结局。最终她没有和云天明在她的星星上相遇,一次擦肩而过,从此沧海桑田。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作者深谙其道。
不管怎样,最终是云天明给程心,也给了《三体》的结局一线温柔而又浪漫的光芒。这也是两个消失的文明世界,给这个宇宙的一线光芒。
读完全书,掩卷沉默,忽然想起北岛的那首诗:
当守门人沉睡,你和风暴一起转行,拥抱中老去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鸟路界定天空,你回望那落日,消失找那个呈现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笔画出地平线,你被东方之锣惊醒,回声中开放的是时间的玫瑰。
镜中永远是此刻,此刻通向重生之门,那门开向大海,是时间的玫瑰。
。。。。。。
它们所展现的画面神奇的合二为一,用书中的一句话来结尾:我们虽然都是阴沟里的虫子,但总还是有人在仰望着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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