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零星的鞭炮声不时地在提醒着自己,真的是要过年了!然而,心中的年味却越来越淡了。
不必提前办置年货、没有对新衣服的企盼、没有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食物,父母皆已不在,不必再为一张回家的车票焦虑,于是对过年便不再企盼,甚而有些排斥了。春节于我来说,不过是放了一个小长假而已。
对“年”的感觉至今还是停留在童年、停留在回忆里、停留在父母健在的时候,那时的过年才是真正的过年啊,不只是在心里,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年”的气息。
烙在心底的年味儿童年时的过年是在年前的一个月,甚而是两个月就开始了。儿时由于物质匮乏,一般来讲,平时是不能买新衣服的,大米白面也是按人口供应,平时也不能总吃的。
于是,一般的家庭在年前的两个月左右便不再吃大米白面了,要攒着过年的几天吃,每天开始吃粗粮便是宣告年要到了。
过年的时候,父母还会给每个孩子做套新衣服,那时的女人真是手巧,一般的家庭都要有台缝纫机,多数母亲都会做衣服,很少有人去商店买衣服,不只是衣服,就是棉鞋,一般也是由母亲来做。
此外,女孩子盼着过年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攒糖纸。平时一般情况下是吃不到糖的,只有过年了才能有糖吃。于是,女孩子们便把糖纸洗好了压在书里,以便平平整整的。女孩子之间通常要把糖纸拿出来互相欣赏、互通有无。
过年的前夕,男孩子们便央求着父母多给些零钱,好多买些炮仗来放。记得那时我们最喜欢放的鞭炮还是降落伞和钻天猴。降落伞每每随着鞭炮的点燃,会有一个小小的降落伞飘落出来,于是大家便追着赶着的去抢那个白色的降落伞。
女孩子们则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新衣服的样子和花色,因为母亲总会提前把花布买回来,等过年时给孩子做上一套衣服。
原来的春节,必须提前买好过年用品,否则春节期间便无处可买。在年前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争着抢着的往家里办置年货,即使是最为节俭的人家,此时花起钱来也是不皱眉头,孩子们更是欢天喜地地跟着父母一趟趟地往街里跑、往家搬运东西,过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既然有平时吃不到的那么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还有漂亮衣服穿,于是,孩子们一进腊月便开始盼着过年,掰着指头算着。渴盼着过年的那种感觉很是强烈,虽时隔多年依稀还会记得。
烙在心底的年味儿腊月二十七、八就是过年了,家里便开始蒸馒头、炸麻花、炸丸子,开始烀肉等等,孩子们没事儿就在厨房转悠,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忙碌中的母亲时不时地便往孩子嘴里塞口东西吃,孩子便手舞足蹈起来。
冬天,一般的家庭是不买青菜的,只有过年或是来了客人才会买一些。至今还记得母亲切黄瓜时的那种清香味儿,看见母亲切黄瓜,便站在一边等着,等着母亲把黄瓜尾巴留给我吃,一边等着一边央求母亲把尾巴留的大一点,于是母亲便多留一些给她的馋嘴姑娘。
企盼已久的年终于到了,男孩子们凑在一起放炮仗,欢天喜地的;女孩子则穿着新衣服、梳着好看的辫子,头上戴着彩色的头绳,相互簇拥着挨家拜年。
全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通常要包几枚硬币进去,于是为了交到好运往往要多吃几个,就为了能吃到这样的饺子。
家人包饺子的时候,我通常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站在院子里放小鞭炮,就是从长串鞭炮摘下几个,遇到没有捻子的便从中间掰开,当花放。母亲每次都要笑着说,哪家女孩子这么淘气呦!
记得那时电视还没有普及,年三十晚上便挤到有电视的人家看电视,直到家人来找才恋恋不舍地回家,那时看春晚已然是春节的标杆性的内容,而如今却不再爱看春晚了。
每逢过年,厂里还要组织秧歌队,各个单位都要抽调人去排练秧歌。从排练开始,我们没事儿干的孩子们就开始围观。至今还记得,有两队,打头的人分别穿着黑白衣服,举个小旗,大家看着他的指挥不断变换队形。在我幼时的心里,这两人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偶像了。
大年三十儿,秧歌队正式演出,我们一帮孩子就跟着秧歌队走,通常是从西沟走到河东,又回到西沟,直到解散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劳累了一年的父母,在过年的这几天终于可以歇歇了,除了做饭也三三俩俩地坐在炕上,说着家长里短,不时地哈哈大笑起来,像孩子一样。父母这么开心的日子,记忆中也就是过年的这几天吧,这几天暂且忘了生活的艰辛和烦恼。
父母开心,孩子们更是开心。过年的几天,孩子的愿望父母一般都能满足,惹祸了也不挨揍,于是,过年就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的。
烙在心底的年味儿现如今条件好了、一切都更方便了许多,超市春节期间也一直在营业,可以随时去购物,不用再提前办置年货儿,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减弱了年味儿。
如今,年夜饭去饭店就餐已是流行趋势,虽是方便了许多,但亲情却淡了;亲人不再相聚,外出游玩已成了新的时尚。也许有一天“年”就徒有虚名了,不过几天假期而已,年文化也就逐渐地淡漠了。
虽说凡事要向前看,不要总是沉浸在回忆里,但是,童年的年味儿却深深地烙在了心底,但凡提前起年,脑里想的、心里念的还是曾经的美好、还是父母健在时的过年,以至于父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动,那时的过年才是真正的“年”啊!
文/阿开
图/丰子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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