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莉自从嫁了人就觉得日子艰难，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的婆婆和公公。
开始四口人在一口锅里吃饭，因为总是受两个“老灯”的气，就分了家，各住四间屋的两头。可是因为一只鸡，一盘肉菜，甚至夜晚狗的叫声，仍然遭到辱骂。
“老灯”是王大莉送给婆婆公公的称呼。虽说是老灯，可老两口既会骂人，也有力气打人，比年轻人还厉害，自己和体弱的老公根本不是对手。王大莉就暗暗加快“造人”计划，并且育人也毫不含糊。她教给孩子：“那两个老灯不是你爷爷奶奶 ，是敌人。发生争战的时候，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唉，一家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天下少找！”街坊们感叹又无奈。
终于王大莉的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队伍的势力又加大了。那俩老灯却不见老，身强体壮。不过再打架的时候，上风就渐渐偏向王大莉了。
一次街坊们瞧得见的显著胜利后，王大莉领着老公、儿子儿媳下了馆子。她高兴，这么多年都没这么痛快了。以前老是被俩老灯骂得惨败，有时甚至被打得连滚带爬才能逃掉。今天终于把“女灯”按在地上啪啪打屁股，还把“男灯”踢得瘸了腿。
馆子里，王大莉趁着脑袋里酒意正浓，拍了桌子训了话：“你们仨听着，今后每遇战事，下手要早，要狠。总之，再接再厉，痛打狗日的俩老灯！”
呀呀学语的小孙子在他娘的怀里手舞足蹈，像是对奶奶的鼓励。
以后又经过几次战事，都以婆婆公公惨败告终。需要交代的是，王大莉的儿媳堪称巾帼英雄，“骂功”和“打功”都越发炉火纯青，简直是后浪推前浪，直把王大莉拍在沙滩上。
几年后，婆婆公公先后去世。王大莉一时竟然觉得枯燥寂寞了，没有人与己对阵，身体里储存的能量无处释放。
有一天，她和儿媳发生了一个小矛盾，这种情况，往常都是儿媳低个头就过去了。这回王大莉惊奇地发现，那个自己的跟班竟然两手掐腰、两眼溜圆地瞪着自己大骂“娘了个×”。她的小孙子放学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儿媳好像一个人。是谁呀？她很容易就想到，像年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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