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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还乡手记#你有多久没逛过步行街了+上海大学+刺猬公社

#2019还乡手记#你有多久没逛过步行街了+上海大学+刺猬公社

作者: 陈记者 | 来源:发表于2019-02-20 20:41 被阅读9次

    中国许多城镇,因商业而起。古时军镇驻地,兵将数以万计,附近居民云集卖货,商业街渐次成形,成为人流聚集的中心。围绕商业街,民宅、府衙拔地而起,城市有了雏形。

    赣州,章贡两江交汇之处,江西南部的中心城市,古时为江西南部重要军镇。由于明代广西“狼兵”长期驻扎,城区市民至今以西南官话为方言。迄今为止,城内还保存有清代的商业街——灶儿巷,内有当铺、会馆、烟管、钱庄,徽派建筑、赣中天井式建筑、客家建筑杂然相处。

    赣州灶儿巷·老店铺

    这条繁华一时数百年的商业老街,到我成长的年月,早已成为贫民的居所,最终被改造为旅游景点。其实,被改造的商业街道不止一条。自3岁起,我就被外公放在自行车儿童椅上,跟随车轱辘的步伐,逛遍城市的大街小巷。17岁到外地上大学之前,我熟悉这里的大多数街道。站在老城的某个十字路口,举目四望:这条街曾有父亲结婚的酒店,那条巷子藏着同学家的烧饼铺,抑或哪条马路上住着一名专治结巴的老中医,我也记得清清楚楚……这座老城的商业地理,印刻在一个普通市民的童年记忆中,已在大脑形成回路。我熟悉那些街道,就好比半夜在家上厕所,摸黑也不会撞墙。诗人曼德尔施塔姆熟悉圣彼得堡,“熟悉如眼泪,如静脉,如童年的腮腺炎”,对于赣州老城,我也如此。

    近些年,赣州城区不断扩大,原本骑自行车半天即能逛遍的城区,现在一条新修的某某大道就能让你蹬断腿。邻近村镇、县城逐渐被纳入城区版图,新的商业中心在原先郊县的田野拔地而起。经过一串连锁反应,城市的商业地理随之改变,曾经繁华的步行街变得落寞,曾经的落寞农田荒滩变得繁华。

    2019年回乡过春节,赣州又变大了。父亲像世博会上某个小国的馆长,不断向展示最新发展成果——总带我去新商场里转悠,并告诉我现在赣州人逛街都去大商场,要不就在网上下单,以前那些地方少有人去了。父亲驾车途中,我透过方形的车窗眺望城市,看见方形的景观,颇有井中观天的感觉。等进入巨大的商业综合体中,我又仿佛置身于《流浪地球》里的地下城。

    站在新崛起的商业中心内,我不由地产生了疏离感。在上海和南昌,我学习和曾经工作的城市,我太熟悉大大小小的商场了,但到了家乡,却感觉与记忆中的城市相差太远。兴许是我太久没有回家了,这座城市发展的速率远超过了我回家探望父母的频次。我回忆起我青春年少的日子,父母牵着我上步行街买衣服,衣服越买越大,终于有一天我离开了他们身边,步行街摩肩接踵的景象成为了一种定格的回忆。看到陌生的商场,好几年没在老家过年的我,忽然很想知道曾经风光无限的商业步行街现在过得怎样,那些记忆中的景观是否安好。于是,我踏上了寻访步行街的旅程,同时也寻找我的眼泪、我的静脉和童年的“猪头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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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站是建春门。

    年关将近,我提出去建春门码头买鱼。父亲不同意,表示活鱼在菜场里买是一样的,鱼干在网上买实惠,何必大老远提一条鱼回来。

    建春门码头,本市水运发达年代的繁盛之地,距离晚清民国商圈灶儿巷仅数百米。过去赣南交通,人货运输以水路为主,赣州城为赣江航线上重要的起讫点。解放以前,建春门码头、龟角尾码头、七里码头、水西码头、新码头,商贾云集,货通南北,往来不绝。来自岭南的货物到此转为水运继续北上,赣南本地的竹木,山货,茶米、柑桔、药材、花卉在此发往全国各地。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部分山货的进出仍然依靠水路。以建春门及附近的标准钟为中心的区域,是建国以来本市商业集中的地段,直到1990年代被文清路商圈取代。

    父亲1962年出生于此,80年代搬到单位楼房,我2006年去读大学以前,他与老邻居还有联系。我见父亲不愿意舍近求远买鱼,转而提出去拜访老邻居。可父亲说,现在哪有什么老邻居,要么老死了,要不搬走了,现在这里大部分已经纳入拆迁范围,目前出租户居多,老房子居住条件差,房租不贵。

    父亲抱着平板淘年货,深陷在沙发中不愿意动,我只好像儿时一样,两手拉他一只手,拽他起来。我忽然发觉父亲轻了很多,这才意识到我已然是个180斤的中年胖子,而130斤的父亲再过几年就要退休。我内心颇为自责,万一刚刚把父亲拉脱臼了怎么办,如何向我奶奶交代?

    我俩沿着城墙向建春门城楼走去。建春门附近的景观完全变了。曾经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巷逐渐被清空,年老的房屋被写上一个大大的、黑色的“拆”字……触景生情,幼时因得血液病导致脸部皮肤溃烂,痊愈之后落得“烂脸”外号的父亲,再次向我讲起少年时代的往事。逞一时之勇,钻“船肚皮”(从航行的船只底下游过去)而亡的少年小友;爬古城墙残垣摔断腿的小学同学“拐子”;喜欢帮别人抠掉结痂伤疤、长大以后开药店的邻居“郎中”……

    还有搬运工“肥肥”,母亲曾经工作的电器行的搬运队长。走在城墙下的步道上,我们碰见了他。这时他已是个高大肥胖的老头了。“肥肥”原本在码头做搬运工,住在建春门浮桥附近。码头经济繁荣之时,他老婆跟一个船老大跑了。码头经济衰退之后,他来电器行搬货。“肥肥”力大如牛,承载力强,行走速度快,没多久电器行老板命他负责整个搬运工作。他骑三轮车到城市新区老区的各个角落送货,交警追来,他蹬着绑了一台冰箱的三轮跑过了交警的摩托车。那天“肥肥”归来,恰好我放学后在电器行“加班”。我停下手中的作业,听他激动地讲述。“肥肥”说:“我尿都吓出来了,一台冰箱快3000块钱,扣下来我怎么赔得起?”

    “肥肥”是建春门的见证者,他老了,建春门却被修缮一新,连带着新旧相间的3000米城墙,一道供游客怀古,市民怀旧。

    赣州建春门·经过修缮的城楼 赣州涌金门·经过修缮的城楼

    这也是中国大多数具有历史文化价值老城区商圈的缩影:商业功能丧失,居住功能减弱,最后转型为旅游区。而且居住在老城区的,多半如“肥肥”一般的低收入阶层。他们的住宅年代久远,风格老旧,通风采光差,阴暗逼仄,具有较强烈的搬迁意愿,普遍希望住上干净整洁的返迁房或廉租房,拆迁的难度不大。如今,从建春门沿贡江而下,从西津门沿章江而下,一直到龟角尾的两江汇合处的“V”字形河岸,已建成赣州最大的历史文化街区。

    行至附近的郁孤台,我拾级而上,凭借本市公办景点向博士免票的政策,免费登高望远。辛弃疾于1176年曾在此留下“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的词句。我凭栏远眺,对岸实际上并不怎么和谐的“和谐钟塔”下,澄黄的江水默默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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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商圈仍有一口气息尚存,那就是聚集于城门内外的真假鱼市和动物“鬼市”。

    城门外,建春门浮桥上,也就是我嚷着要去买鱼的地方,有半真半假的鱼市。所谓真:鱼的确是可以吃的。所谓假:卖鱼的地点给人以一种想象,而鱼真正的产地与这种想象毫无关系。

    卖鱼人立于木舟之上,将鱼干摆至木板桥面或悬挂于船中,活鱼放入船舱水桶,给人以售卖江中之鱼的感觉。实际上呢?几十年来,工业废水、水电站、拦河大坝、采砂船的涌现,使江中的渔业资源越来越少,有能力、有想法的渔家寻着发财机会便上岸了,固守江中的渔民捕获的鱼越来越少。加之这几年,政府发起实施的“以船为家渔民上岸安居工程”基本完成,本市渔民彻底离开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章江、贡江和赣江。渔民不再,又哪能买到江中之鱼呢?当然,卖鱼人绝非奸商,不会宣称所卖为野生鱼。若有人问鱼从哪里来,乌篷船头的鱼贩会诚实地告诉你,市场批发来的。

    赣州建春门浮桥·满满当当的卖鱼船 赣州建春门浮桥·鱼贩的船头

    每逢礼拜天早晨,建春门城楼下还有一个动物“鬼市”,具体时间四季各有不同,大致从早晨六七点开始,上午九十点结束。去年夏天,我曾携妻子光顾。卖鸽子的,卖麻雀的,卖毛茸茸的小鸡鸭的,种类繁多,不过最多的还是卖奶猫奶狗。如今,我们把猫和狗的种类越分越细,猫有加菲、英短、折耳、布偶、暹罗、挪威森林,狗有泰迪、博美、金毛、柯基、苏牧、阿拉斯加,这里却只卖田园猫犬。

    妻子爱狗,小时候唯一的梦想就是养一只狗,长大以后看见卖狗的就喜欢逗一逗,问一问。从小浸淫在宠物狗文化工业中的她,对洋狗的种类、特征、习性如数家珍,可动物“鬼市”的狗贩却只认得土狗。因此,她与“鬼市”狗贩的一段对话,应该可以看作都市犬文化与田园狗文化的一次交流。

    “阿姨,这些都是什么狗?”

    这个是孙悟空,卖狗的中年妇女指着黄毛土狗答道。这个是猪八戒,她又指向一只体型微胖的小黑狗。这个是太上老君,她下巴对着一只白毛土狗说。毛绒绒的小土狗唯唯诺诺,没谁出声反对狗贩赐予的姓名。一看就是乖孩子。

    “那玉皇大帝呢?”

    妇女头也不抬,张口回答,玉皇大帝啊,早上就卖掉了,你要就买太上老君,也是白的,长大了蛮漂亮,又听话。一段鸡同鸭讲的交流之后,妇女看出我们无意买狗,遂转向其他顾客。

    在建春门,除去上述两个市场,就鲜有商圈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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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站是文清路。

    文清路商圈,以文清路为轴,连接了十多条大街小巷。文清路的商家主营服饰、箱包、鞋帽,周边小巷多以小吃招揽逛街的人群,此外还有纹身店、养生馆、游戏厅、水果档等各色店铺。母亲年轻时最爱逛这里,曾先后被偷过挎包、自行车和一包卫生纸。

    我读大学之前,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在文清路购买。从前经过文清路,几家经营服饰的店铺为争顾客,让年轻的女店员站在货架的衣服堆里吆喝。她们一个比一个站得高,喇叭传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破音层出不穷,可见其卖力程度。一名女店员接受本地媒体采访时说,那时进店的顾客很多,店里一有活动就忙不过来,忙上一整天,双腿打颤都站不稳。

    在文清路上逛累了,朝旁边小巷一拐,就能看到卖宁都肉丸、信丰萝卜饺、赣州炸茄子等特色小吃的摊位。小时候过年,口袋有了压岁钱,就往文清路走。与其相连的钓鱼台、人民巷是布满美食的小巷,尚书街则是网吧一条街,它们在我的记忆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后来学历史,一听到“尚书”我脑海里不知为何会浮现古人上网的画面,而一听到新闻播报“钓鱼台国宾馆”,常有口舌生津的感觉。

    往年春节,文清路在大年初一之后是人满为患的。今年年初二,我去买衣服,这个曾经的商业中心,却比较冷清,不复当年顾客盈门的盛况。店铺的开张率不算高,每隔两三家店面才有一间开门。店员们都冷静地观望往来的行人。一名店老板说,现在的文清路,逛街的人不多,会进店的就更少了,就算是在节假日,也不再有以前的忙碌了。

    回家打开本地的分类信息网,我看到不少文清路商铺或档口的招租和出售信息。要知道,二十年前一间文清路商铺出租,就能让一个三口之家过上小康生活。

    实体门店的衰弱,固然可归结为电商的冲击,然而文清路本身的弊端也不应忽视。首先,几乎没有停车场,道路也仅有双向四车道。城市空间的扩大,让市民居住得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以车代步。到2018年底,赣州市机动车保有量达205193辆,其中以个人名义登记的小型汽车达114308辆。行车慢、停车难让文清路步行街成了“不行街”,市民慢慢变得不愿逛文清路。其次,大型商业综合体的崛起。近年来,万达、万象、九方、天虹、步步高等大型商业综合体逐渐在市内各个地方扎根,形成了新的商业中心。商业综合体的空调一开,冬暖夏凉,不像逛文清路,得忍受风吹日晒雨淋。购物体验的升级使文清路再落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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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站是某大型商业综合体。

    大年初三,赣州气温高达26℃,这让只带了羽绒服回家的我汗流浃背,像一颗行走的酸菜。我不得不再次外出买衣服。父亲劝我直接去某大型商场,保证开门,明码标价,像你这种不会还价的人,文清路不完全适合你。“去商场吧,买完还能带我看个电影。”说到这,我的父亲“烂脸”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在地下停车场,商场的人气已显现出来:父亲开着车兜圈,伸长脖子东张西望,转了五六分钟,好不容易找到车位。

    与文清路零星开门的商铺不同,商场几乎没有关店的情况。我提着购物篮,很快就买好了衣服,尽管春节人多,为试衣间等候了片刻。

    我看商场里的顾客来来往往,一如当年建春门码头、标准钟、文清路的景象。不同的是,人们从开阔空间走向了密闭空间。这所商业综合体和其他同类建筑相似,地下是超市和停车场,一层二层销售轻工业产品,三层四层为餐饮,五层有电影院、卡丁车馆等娱乐场所,大致相当于把一公里长的文清路压缩之后竖起朝天摆放。加之上下有电梯、冬夏有空调,极大的提升了舒适度,确实比逛马路惬意。如果我在文清路逛服装店,买完衣服再陪父亲去找电影院,中间就得支出时间成本,不如商场“一站式”来得方便。

    今天,商业综合体尽管没有完全取代步行街,但它们日益把步行街逼成旅游景点,依靠传统文化的沉淀和本地人的情节吸引客流。若谈及日常消费、娱乐,商业综合体的“吸金”能力会更强。可以预见,大型商业综合体在三四线城市遍地开花之后,未来在县城乃至部分大型乡镇都有可能出现商业综合体倒逼步行街转型的情况。

    换上凉爽单衣,我一身轻松,和父亲坐在商场影院看《流浪地球》,看到影片中万千居民生活在人造地下城,我忽然感觉自己也置身于地下城——足不出户,应有尽有。尤其是商场一楼的人造桃花园,穿着汉服的美女把门,要求大家扫码才能进入,更给人一种虚拟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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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站是赣州市第一大镇——唐江镇。

    大年初四,我们驱车前往唐江镇给姨妈拜年。唐江镇,江西四大名镇之一,上犹江穿境而过,镇因江而兴,是重要通商口岸和货物集散地。

    父亲把车开上新修的高架,油门踩到交规限制的最大速度,我猜他想回程后向外公吹嘘如今多快能到唐江。外公因为自己的父亲去世早,7岁起就挑起了为田施肥的重担,常步行去唐江挑粪,速度大约4公里/小时。这让我联系起米兰·昆德拉在《慢》里描述的跑步者,始终待在自己的身体中,必须不断地想到脚茧和喘息,受制于自己的体重、年纪。我外公不仅年纪小,而且掣肘他的不仅有脚和肺,返程时还必须时刻把握双肩的平衡,保证粪不洒出来。而汽车给了父亲一种迷醉的方式,他的身体是静止的,一个无关肉身的机器在替他奔跑。我赶忙提醒:“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速度降了下来,他看了看导航,说凤岗镇到了。凤岗镇位于赣州市区与唐江之间,是母亲的老家,我童年的乐园。我向外望去,视线为高架桥的隔音板所挡,很难完整地欣赏道旁的景色了。遥记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瘦孩子,被挤在中巴车的发动机箱上,能看见道边的小饭馆、修车行、按摩店和红砖青瓦的民房及其附属的茅坑、猪圈、牛棚。或是坐在森林小火车前往,看窗外种满水稻和油菜花的小平原向后走去。平原尽处常常是含黛的青山,那时山脚下的人家大多数都使用柴火,临近饭点,升腾起袅袅炊烟。

    趁我不注意,父亲悄悄加了速,半小时便到唐江镇,比我童年时搭乘班车快了3倍。姨妈的草席店开在大街和新街交汇处,往昔是唐江最繁华的地段,人气极盛。尤其是农历一、四、七逢圩,群众从四面八方的乡镇云集至此。过年期间也热闹非常,姨妈说,以前年初四我店门口的人都是被推着走的,人挤人,鞋踢鞋,过了我这家店没买到草席,走到前面想回来就要费点时间了。

    “怎么冬天还有人买你的草席?”

    “有哦!过年结婚的,置办东西,都要来我这里买草席。”姨妈回答。

    商品的聚集让唐江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街巷。盐街、打铁街、打船坝经营何种行业,一听便知。还有些只在逢圩日才开放的小巷,称为“行”。有售卖各种布料的另布行;有活猪交易场所老猪条行;轿行里出租花轿与布轿,花轿用于结婚,布轿供有钱人代步。此外还有荸荠行、豆子行、扁担行、黄麻行、生烟行、花生行,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甚至还有一个粪行,专卖狗屎,用以施肥。狗总喜欢在野外拉屎,过去有人每日清晨起来捡狗屎也是一种副业。回赣州后我问外公,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去粪行?外公说,唐江人多,养的狗也多,才有粪行,不过我买不起狗粪,只能去两个舅母家挑点人粪,小舅母看我可怜,每次还会给我一碗干饭吃。

    唐江镇·荸荠行路牌 唐江镇·花生行路牌 唐江镇·轿行里路牌 唐江镇·老猪条行路牌·老猪条行主要买卖猪、羊等家畜 在唐江镇,布行与另布行是两个不同的行,布行收购家庭手工织造的布匹,另布行则是商家零售各种布料的行市。

    时至今日,唐江镇的专业街行,仅剩一个路牌而已。包括唐江镇过去几十年最繁华的两条老街也逐渐丢失人气。我在姨妈店里坐了一下午,一个来买席子的都没有。姨妈说,唐江专卖席子的店虽然不多,但现在很多人都在网上买,加上如今的人都喜欢开车去城里买东西,人肯定就少了。倒是对面的薯粉店,一下午忙个没停,有的人甚至专程开车来吃。在唐江镇,原本就没有中间商的世界,仍然生意兴荣。

    唐江镇的老街和赣州建春门码头一样走上了向旅游转型的道路。街道两旁的骑楼被修缮,姨妈曾经居住过的晚清祠堂被保护起来。老街的贸易和居住功能逐渐减弱,转而成为游人驻足的景点。我儿时的玩伴——表哥和表姐——过年也不在家。前者在中越边境疯狂采购,后者刚结束在昆明“上车睡觉,下车拉尿”的旅行,窝在地产公司值班。

    如今,受电商和大型商业综合体冲击,步行街的零售功能减弱,目前更多的依靠旅游知名度来吸引客流,上海南京路、北京王府井、成都春熙路等全国知名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多半是游客。向美食和历史文化靠拢,兴许是传统步行街的转型之路。步行街转型的密码,或许就隐藏在街角的嗦粉店抑或夕阳斜照的乌篷船中。

    唐江镇·嗦粉 唐江镇·嗦粉店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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