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书上写的都是骗人的!”女儿稚嫩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显得异常突兀。
“怎么了?宝贝!”我小心地抱起她,在这个空荡的城堡,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书上说,玫瑰有刺,可是我见到的玫瑰都没有刺!”说着,她指了指阳台上已近枯萎的玫瑰。那是老公三年前在花店下的订单,每年的昨天——情人节都会准时送到。大概他太忙,忙到忘了取消这毫无意义的浪漫。至于有没有刺,我倒没有仔细观察。
“宝贝,玫瑰是有刺的,只是花店老板为了美观,把刺剔掉了而已。”我凝视着那光滑的花根,说不出无刺的玫瑰有什么好,有什么不好。
“我讨厌没有刺的玫瑰!”说着,女儿抱着书跑进书房,仿佛和谁赌气一般。
我讨厌没有刺的玫瑰!这句话冲破我的当然,熟悉得略显讽刺。记得老公以前总爱将张扬跋扈的我比作带刺的玫瑰,瞥见我薄怒的神情又讨好道:“不带刺的玫瑰就不美了,我最讨厌没有刺的玫瑰!”而现在的他,应该搂着另一个女人说着同样的情话吧!
我取下玫瑰,细细端详。没有刺的玫瑰显得温顺却毫无生机。我又何尝不是呢?生活的种种警告,人生的次次教训让我收敛了一身的刺。我变得温顺甚至谦卑,也愈加沉默。老公仍充满活力,总喜欢打趣我,但我再不想去反驳,也许是没有了精力,也许是习惯了沉默。我和这不带刺的玫瑰何其相似啊!思及此,我的后背猛地渗出了冷汗,仿佛什么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我可以确定老公是十分爱我才娶我的,但他为什么会变心呢?我有无数种设想,事业有成,诱惑太多,这些在无数个无眠的夜说服我的设想,仿佛又都不成立。我讨厌没有刺的玫瑰!老公的话冲击着我的耳膜,真相伴着疼痛真相大白——我的玫瑰丢了刺。老公出差带回的惊喜换不来我的笑脸,老公的打趣换不来我的回应,连老公订的玫瑰我也几乎没正眼看过······丢了刺的我只会谦顺,唯唯诺诺,其实,只要我抬一次头,便可以看见老公眼里的失望,那么,一切都会不同吧!
老公不知道他订的玫瑰什么时候被剪掉了刺,他不知道他刺一般的老婆什么时候收敛了自己。我甚至可以想象到某天老公回到家,看见不带刺的玫瑰和沉默的老婆时的沮丧和失望。
玫瑰剪掉了刺,失去了人们的喜欢;我收敛的脾气,丢失了老公的爱情。玫瑰和我都做着自以为是又愚蠢至极的改变。
我拨通一个号码,偌大的房间回荡着我沙哑而坚定的声音:“老板,下次送来的玫瑰请不要剪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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