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掉的女人

一群孩子，笑着、大声骂着、还有拿石头块的，他们正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看这个女人各种表演……偶尔有过分的孩子用树棍戳她的屁股，她被惹恼了后会像疯狗一样一直追着一群孩子，孩子们每每此时便四下逃窜。她没有了目标，也便作罢。

没有了孩子们的围观，她也显得是那么的无聊。大多时候，她一个人坐着或者在人群的另一边，手里拿着石头块，看到有人过来时，热情的与人打招呼，但是女人或者看似正经的男人一般是熟视无睹的。

她偶尔自言自语，偶尔看着一样东西傻笑。但每当有不会走路的小孩子被抱出来，她的眼睛放着光芒，想凑前看看甚至抱一抱，但是每次只能远远的看着，即便这样，她也是很满足了。

她就像村里的一个坐标，春秋冬夏，天亮到天黑，无论有人没有，她的任务就是每天天亮前到达，天全黑后才默默走开。看似热闹的十字路口，容天容地，但是那里的人群，似乎唯独容不下她。她或许是开心的，抑或是寂寞的，但是她就在十字路口一直坐着或者站着。

这么多年，村里发生了很多变化，甚至我有次回家竟然怀疑自己走错了路，但是关键时刻看到了她，我就知道没错。每次见到我，她都会像和所有人一样，傻笑着，大声问我:“回来了！”每次我也会傻笑着回应:“回来了，回来了，你还在这里啊！”然后换来的是她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呆呆的望着我。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人长的漂亮，但是学习不太好，初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了。后来自己找了一个对象，是我们附近村里比较爱打闹的男孩，男方家境不但不算好，甚至还很寒酸。男孩的父亲在男孩还上小学的时候已经病逝，听说是不太好听的可以传到下一代的病。男孩的母亲因为常年的苦重生活的压迫，身体落下了一堆的顽疾，尤其是腰，早已经直不起来。

可想而知，她的父母自然不同意，甚至以此为奇耻大辱，觉得她给整个家族的脸都丢尽了。但是当时的她认准了这个男孩，一门心思的就想着嫁给男孩。

后来，她和男孩一起不辞而别去了外地，两年，音信全无。父母一开始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到后来听不见任何的动静了。

一个春暖花开的下午，她回来了，除了男孩的陪伴，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六个月大小的娃娃。她眼睛发光，神采奕奕。

正在路口玩耍的街坊四邻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小婴儿脸蛋红润，胖乎乎的，踢蹬着小腿，不时咿咿呀呀地回应着逗她的人。女孩满脸幸福，跟着的男孩也因为做了爸爸的缘故，看着踏实成熟了很多。

她的父母出乎意料的热情接待了这一家三口，女孩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了: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父母看在大胖外孙的面上，终于肯接受他们了。

后来的一天，孩子突然不见了，女孩到处找，却被父母告知:不用找了，我们把他给人贩子了，连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你那孽种。女孩父母打着盘算:孩子没有了，女孩会收收心，至少她还没有领结婚证，还没有结婚，还可以再找一个好人家。

女孩和男孩到处寻找孩子……

后来女孩被父母锁着不能出门，男孩去了外地。

人们再次见到女孩的时候，女孩开始自言自语，见到孩子就抢到怀里，有时还会一丝不挂的跑出来。

女孩彻底的疯了……

男孩听说后从外地回来，找到女孩父母，问他们:现在我可以娶她吗？ 

男孩一个自行车驮走了已经疯掉的她。他们在男孩家里真正组成了一个家，女孩依然神智不清，但是不会再光着身子跑出来；女孩见到孩子依然眼睛放光，但是不会再抢走孩子；女孩依然会乱跑，但是每天会按时到家……

后来，女孩就是我们开头看到的那个样子，依然疯癫。

或许，等到他们真的有了自己的宝宝之后，女孩会醒过来，因为她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