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我记得这是高中语文课本上《论语十则》中的第一句,具体是几年级学的,记不确切了。那段记忆属于那个特定的时间段。而当时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淌,慢慢的消失在了记忆的深处。它会出现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某一秒亦或是从不出现,已经不受人意志的控制,而是要看缘分。
而“缘分”是一个很奇怪的词,和那些抽象的词汇一样,它扑朔迷离,让人捉摸不透,古往今来,好像还没有人能精确的描绘它的本来面目,事实上根本就无法描绘,只能去感受,这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妙处,一切自在心中。
钱钟书说:“似乎我们总是很容易忽略当下的生活,忽略许多美好的时光。而当所有的时光被辜负被浪费后,才能从记忆里将某一段拎出,拍拍上面的沉积的灰沉,感叹它是最好的。”现在想起高中的时光,也觉得是美好的。
当时并不觉得好,只是会想尽快摆脱那种苦行僧式的生活。竟然天真地以为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就能够放飞自我,就能够仗剑走天涯了。现在想来,当初还是年少无知啊。进入大学后,便开始想念高中生活的各种好。当初觉得不好的事情,隔着时光,也渐渐褪去了负面的因子,变得好了起来,更不要说那时候的些许美好了。
雪子来平潭了,来这个甚至被遗忘的小岛上。喜欢说平潭是个被遗忘的小岛,这样就好像平潭真的是在天之涯,海之角。那我也好像是在这天涯海角,被遗忘,绝世而独立,消失在人群中,消失在大海的深蓝。孤独,落寞,自由而奔放,好不快活!
这事我是始料未及的。之前得知她鬼使神差地跑到福州,我就已经很诧异。在我们各自寻常的工作生活中,偶尔会聊聊,相互问候问候,也是一种淡淡的温暖。后来不经意间提起,说有机会聚聚。我觉得肯定是她提出来的。不然,以我的性格和目前工作的状态,是断然不敢有这个允诺或是期待的。看,她就是这么酷。
就在不久前,我从北京回到福州,倒是想到之前说要聚聚那事。我甚至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但是由于我的腼腆以及怕耽误她的工作,我就默默的回到了平潭,算是错过了一个相聚的机会。毕业后,和大多数出来工作的人一样,远离家乡,远离自己的亲朋好友,远离自己周围原来的一大帮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酸甜苦辣都有,越发觉得朋友的重要和友情的难能可贵。
我觉得知道一个朋友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即使彼此不见面,心里是多一份踏实的。就像是出门带了一部满格电的手机一样,即使不用,放在口袋里就有安全感。有时候远行,舟车劳顿,在车里还是会时不时地看看自己所在的位置,所在的城市。如果猛然想到某一位好友也在那个城市,心里就会产生一种亲近感,那是一种埋藏在心底的感动,在那一刻,从心灵的深处翻腾出来。假如相隔甚远,我也会对那座城市有种别样的情感,那是一种忍不住的喜欢。偶尔看看那座城市的天气,如果不巧赶上下雨天,也会想想那位友人是否在路上,是否带雨伞等等。一切都静悄悄地,一切都是美好。
福州市区离平潭至少在距离上是很近的,只是因为这个地方地处偏僻,进来颇为不易。之所以写“有朋自远方来”,主要是想说后面的“不亦乐乎”。这是“他乡遇故知”的欢喜。还有就是我特别喜欢“远方”这个对我来说很有意境的一个词。很久以前我就在感受那种意境,只是目前还没有适当文字描绘出来。
梁实秋先生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雪子听说平潭海滩很漂亮,要来看海。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说的,我怎么没发现!看来平潭海滩的美中包含有一种距离美,是距离增加了它的美感,而且我也没有发现美的慧眼。她要来,我肯定是要去接的。她问我工作的地方离平潭海滩远不远,我回复说平潭屁大点地方,四面环海。然后她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平潭。自然,坦荡,潇洒,奔放,爽快等等一切形容女汉子那种酷酷的样子的词汇汇合起来,便是她现在给我的感觉,不是原来的样子,也自有另外的好处。一直挺喜欢那种看起来很拽的人,说来惭愧,从小到大,我好像不怎么拽,拽不起来。
我去车站等她,去的很早。没有请假,偷偷跑了出去,心里有点小担忧,也挺畅快。我就想,等领导发现了再说,管他呢,到时候自有应对的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后来的事实表明,好像也没出什么事。知道她还有很长时间才能过来,我就去人民体育场转了一圈,看了会打篮球的,内心也没有了那份热情。曾经的激情,慢慢消退,慢慢遗忘,需要慢慢寻找。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月亮孤零零悬挂在太空中,洒下了皎洁的月光。那是一种静谧。广场舞大妈和饭后出来散步的小市民挤满了整个操场,但我觉得它是静谧的,我在人群中,也不在人群中。
她来了,在灯火昏黄的时候。在那种暖色里,她一袭黑色长裙,倒是有几分淑女的端庄与典雅。不知怎么的,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回想起来,要是认错了人,也太尴尬。也没怎么寒暄,安顿好后,定了一份外卖,和朱同学聊了一会,得知她也很好。我们几个都好。
如愿到了海边,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大海的浩瀚无边,还是被海天一色共蔚蓝的景象吸引了。平潭的海水很清,和蓝天一起,汇成了一幅浩淼无边的生动画卷。雪子很欢脱,高兴的如一个二八少女,自然、纯真,那是能让你感动的美好。
我猜她心里应该有自己的一份理想吧,是对自由和纯真的向往,寄托在一座阴雨的小城街头。阳光,沙滩,海浪,自有一种浪漫的风情。雪子开始拍照了,各种摆拍,不过我毫无拍照技术,可惜了这风景。我俩坐在一块石头上,她在挑选自己的照片,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引来了各种吐槽。看看那些照片,有艺术气息的,不忍直视的,惨不忍睹的,都是风景。
中午吃饭的时候,雪子边吃饭边玩手机,我们也没说太多的话。她看着手机,脸上时不时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被吐槽的久了,偶尔被夸一句,好像是中了5块钱的彩票。后来她被吐槽的体无完肤,就放弃了抵抗。然后,放开吃了起来,吃的比我还多。我努力回忆高中学习生活的点点滴滴。太多的片段早已遗忘,剩下零零碎碎的,怎么也拼接不起来。那我当时是怎样的状态呢?
应该不太好吧。那时刚上高中,懵懵懂懂的,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是没有感知的,也处在深深的迷茫中。开始时的同桌我早已忘记了。我只记得后来我和雪子还有朱同学坐在一排,三个人一起度过了高一的第一个学期。高一上学期放假回家,还记得我去送过雪子,大冬天的,抱了一大摞书,手冻得发红,到了学校东南角的十字路口,然后她执意不让我送了。
那时候我好像就已经感觉到了离别的伤感。后来班级分班后,也没怎么联系。那时在迷雾中,加上我生性腼腆、自卑,很多珍贵的友情没有留存下来。回想起高中的生活,除了复读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记忆,其余时候总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想要情景再现,看来真是不可能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雪子还是得走了,由于我苦苦挽留,她已经在平潭多呆了一个晚上。我就是不想让她走,舍不得,觉得来一次不易,而且我可能也快离开平潭。她劝我说以后还有机会,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正如我劝我的朋友们一样。很多道理我们都懂了,也控制不了情感。
梁先生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对于我来说呢,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会去接你;你走,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也要去送你。自古以来,很多的文人墨客在描绘离愁别绪,很少描写相聚的欢乐,大概是他们早已洞悉,相聚时的欢乐在情感上远没有离愁别绪那样强烈。
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雪子匆匆而来又呼啸而去,似古代的侠客,我写下这段,留个念想。
但愿我们都能在彼此看不见的岁月里熠熠生辉。但愿我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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