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就是一部长篇小说
文/陈麦
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发呆的时候,总要想起徐志摩的那首《火车擒住轨》。能背的就前几句:
“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
过山,过水,过陈死人的坟;
过桥,听钢骨牛喘似的叫,
过荒野,过门户破烂的庙;
过池塘,群蛙在黑水里打鼓,
过噤口的村庄,不见一粒火;
过冰清的小站,上下没有客,
月台袒露着肚子,像是罪恶。”
描写窗外的心情,没有比这更真切的词句了。
第一次见到火车,都已经上大一了。冰天雪地里,陪室友去火车站买票。那个时候的火车跟现在完全两个样子。售票室和候车室相距的没有今天这样远,也没有今天这麽多安检措施,火车的窗户还是可以开的,听说逃票的人们甚至可以从窗户里爬进去,轨道听说也是可以跨越的,就像朱自清的『背影』里一样,月台可以爬上爬下。曾经记得大人们说起那个年月火车上之拥挤,从东北站到江南,两条腿的姿势都没有换一下。为了省一点路费,逃票上车的旅客,每一轮检票的时候,就只好躲在座位底下。
第一次坐火车,是大二那一年的五一,去南京寻找高中时代一个掏心掏肺的朋友。
第一次上火车与下火车,散开无神的眼睛茫茫地看着忙碌混乱的身影,拥挤不堪的人群缓缓蠕动过天桥,翘楚等待迟迟不来的列车。四五个小时的窗外,一城又一城的掠过。走下火车,各自匆匆。那是我第一次见喧嚣与浮华。酒吧,深夜,难以接受的表演与恶心的舞蹈,反倒是现在人变得更加宽容,更能接受这个世界的复杂与多元了。
大四那一年的国庆,他来我的学校看我。我去火车站送他。那时候的安检,已经不允许送亲友的进站了,听说以前还有专门出售给送亲友的站台票。透过高高的玻璃窗户,看着他乘着扶梯缓缓地上了二楼候车室,这些年我们认识的时光一下子都涌现,泪水溢出,我打电话给他:
火车站就是一部长篇小说。
如今,绿皮火车应该很少很少见了吧,没有多少人能忍受它的缓慢、拥挤和邋遢了吧。我曾经在周云蓬的散文里见过『绿皮火车』,他一个人黑咕隆咚地坐着绿皮火车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像个行吟诗人一样,边走边卖唱,那样长的路,那样慢地走,路过沧海桑田、往事如烟。
喧嚣浮躁的今天,我们一秒也等不及。所以海子站在九十年代的大门口,看了看,还是决定不来了哈,你们自己玩吧。
火车中途到站停车上下乘客了,上来一个年轻干净的男生,怀里抱着一盒花,就像抱着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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