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这几日虽是秋高气爽的宜人天气,侯振江却鲜少出门,他的左脚大脚趾甲沟炎的毛病又犯了。
脚趾甲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并已导致趾甲接触肌肉的那一部分化脓发炎。
这可令他犯了难,左脚的大脚趾只要一挨着地面,就会有一股钻心的疼痛,扯动的他这颗脆弱的神经抖颤不已。
这毛病起初并没有引起他的多大重视,他原以为吃几颗消炎药就可以了事。后来实在疼痛难忍,连走路也非常吃力了,他才想起去校医处诊治。
而校医在查看了以后,却连连摆手说,他这里是治不了的,必须得去正规的医院治疗,这才真正引起侯振江的重视。
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小毛病,竟然养虎为患,渐而发展到了非去医院不可的地步,实在令他警醒不已。
现在是中午,去医院挂号已是不可能了。他只得一条腿弹跳着,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向自己的住处。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正有无数双眼睛汇聚到他的身上,也不知是同情还是讥讽,他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乃自浑身,都极不自在,像是有无数的虫蚁在身体上爬行。
他抬起脚步好不容易艰难的行至住处,并很快的从口袋里摸索出房门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将身子缓慢地挪移进去。
他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刚才路人的眼光好像长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极其难受。
好在午饭也刚吃完不久,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便轻轻的仰躺在床上,再缓缓的眯上眼睛,思谋起去哪家医院看病来,刚才的不自在,也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他是没必要如此费神的,铁道学院对面就有一家三甲医院,按说,看脚疾这样的小毛病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他一个人,忽而又觉得十分的寂寞。这些年,他独自奔波在外,寂寞就常常像是一杯陈年老酒,唯有细细的品尝,才能深刻领会到其中的甘苦滋味。
生活不就是一杯酒吗?她既苦又香,她可以为勇士壮行,为及第的状元庆贺,为成功添彩,也可以消愁解忧,麻醉自己。在重复平淡的日子里,她也可能是一杯清水,在固定的容器里波澜不惊。
这样的孤独寂寞的生活,对于侯振江而言,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工作方面乱七八糟的一些琐事,也趁隙纠缠于他的脑际。一些项目正处于关键的竞争时期,一些设计院需去抽空拜访,新产品正等着大力度地推广,重要客户的关系也需要他定期维护。脚疾却使他难得地停下这一摊子事务,他又一时很不习惯。也许,惟有不停歇地忙碌方能冲淡掉些微的孤寂感。
房东周阿姨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吸尘器呜呜呜的鸣叫着,吸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周阿姨是个一刻也闲不住的人,现在退休在家,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被她弄得一尘不染的。
周阿姨儿子的工作如今也算有了着落,她干脆让老伴提前退了休,以儿子顶替爸爸现在的职位。
儿子的工作总算是办理妥当了,闲不住的周阿姨立马又投入到了为儿子物色对象的事情上。
什么事情也经不住周阿姨的三捣鼓两捣鼓,她四处拜托大学里熟识的教职工同事与朋友,为他的儿子物色对象,终于为她的儿子找到了一个正就读于中南大学硕士研究生,老家是常德的漂亮姑娘。
这个女孩,侯振江在周阿姨家里见过几次,从外表上看极其的文静与清纯。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的洁白,眼睛澄澈的如一汪清泉。
侯振江忍不住要暗地里感叹了,一个瘦的皮包骨头,整天沉迷于网络游戏的人,只因有一个好的家庭支撑,竟能找下如此温柔美丽的姑娘,又怎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可再怎么不服气也不行,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就这么明显地摆在你的眼面前,是由不得你的。
下午二点,终于到了可以挂号的时间了,侯振江只好一瘸一拐的出了门,独自缓慢而艰难地向市中心医院走去。
医院里总是一天到晚挤满了前来看病的人,病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塞满了医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的步伐总是那么紊乱而仓促,他们的脸庞总是隐隐带着一种焦虑的严肃。
他们为自己或亲友的病情而忧心忡忡,到处也都是排不完的队或等待。他们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向医生探问着病情,生怕一时小小的疏忽,却造成不可原谅的错误。
侯振江终于挂上号,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决定为他做一个拔除脚指甲的小手术。
侯振江忐忑的躺在手术床上,像一只带宰的羔羊,任凭医生护士摆弄。
医生首先为侯正江打了一剂麻药,当针管插进他的脚趾时,麻醉剂也一并推了进去。他感觉粗长的针管硬生生的,一下就扎进了自己的脚趾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和麻木。
更残酷的事情还在后面,就见医生手持一把亮闪闪的铁钳,一丁点一丁点的,生生就把左边的大脚趾甲,拔了个精光。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护士在一旁不停的为侯振江止血消毒,直至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为止。
接下来,护士又为侯振江挂了一瓶消炎水,因为失血过多,他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轻飘飘的虚幻的感觉。
等他挂完水出来,也已经是将近傍晚的时分了。西天的彩霞像一条燃烧的红绸,斜斜的飘挂在梢头。城市道路上显得格外的拥挤,下班的车流就像一股股束缚不住的洪水,从不同的地方席卷而来,又奔涌向各自的前方。
第二天,他又照常前去挂水,听护士说他还得连挂三天的消炎水。为他挂水的护士是今年从卫校刚毕业,在市中心医院实习的。
挂水室里坐了七八个人,实习护士耐心的挨个为每个人打着吊针。也许是因为不熟练而紧张的缘故,实习护士居然没有扎中一名男子的血脉,而是将吊针头误插进了该男子的肉中,疼的这名男子连声哀嚎。侯振江赶紧喊来实习护士,在他百般的安慰一下,终于使该次事件得以平息。
这几天,他除了定时去医院挂水,什么事也办不了。
太阳每日升起,又悄然地隐没,时光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流走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