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那天母亲问我：你生宝宝的时候那么疼，会不会突然想到我？

我的回答很生硬：没有，我光顾着疼了，哪有机会想你。

我说得是实话，确实，只剩疼了，十八个小时，历历在目。在待产室里只要一个念头，我TM要是再生，我一定是个傻叉。

可是事后，其实很真切的思考过关于母亲的问题，只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善于表达那些情绪的人，所以，没有告诉母亲。

母亲，哪怕你一直没有听到你这个生硬的女儿讲过煽情的话，她却那么真真切切地爱你。那种爱，不像爱炖炖，可以那么直接不加掩饰，只管把最好地给他，想他就拥抱、亲吻他的脸颊。对妈妈的爱，是夹带着着依靠，夹带着歉疚，夹带着很多不明情绪的。有时候会很愤怒，那种人到中年就七嘴八舌地对人家的事情指手划脚，结果给自己惹来一身骚的事总是无法用言语轻易阻止，嘴上说懂了，接到下一个电话来诉苦不过是小半个月以后的事。有时又很可爱，我说第二天要上街买东西，她大早上把我喊起来，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却又假假地问我需不需要陪我去，我只能装作没有约过人，好孤单地需要她陪着。

到底是自己做了母亲，想起妈妈来，总是有更多感慨，中年丧夫，靠着父亲留下的那点单薄的钱供我读了大学，虽不至于拮据，却也是为了我们的生活殚精竭虑。有时想想，那样一个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白天在外婆家操持一家人的吃食，晚上一个人回到那个空荡的房间里空荡的床上，该是怎样的孤独。想我自己，甚至一天都不肯离开老公的陪伴。那些父亲刚刚离去的日子，她究竟是如何一个人捱过去的，不吭一声。偏偏是，碰上了我这样一个不愿与她谈起父亲哪怕丁点往事的女儿。我是那样怀念父亲，却从来不肯谈起自己的情感。如果说父亲的突然离世对我是种巨大的伤害，那么对于她呢？

如果不是母亲节，我想我也不会轻易说起往事，很害怕把自己那点脆弱的感情搬上台面。或许如果不是通过文字，这些感情也同样不会被提起。

只是母亲啊，那么多爱你的话，我从来不曾说出口，你在问起我生炖炖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说一说？

也许我很难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不过我今天会尝试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