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始，亦是终

意识逐渐复苏。

没有刺眼的光，只有一大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充斥着吞噬与虚无——，像黑色的天鹅绒。异样的感觉从深处开起，不安的，无措的，痒的。慌乱中想站起来迈开脚步，逃离这骇人的黑暗，去寻找光明和人群，却发现这其中并没有我。

一缕悬浮在虚空中的意识，没有实体，没有自由。

一瞬间那股恐惧像山泥倾泻一般把我淹没，犹如在深海。宁静，窒息，颤抖，哭泣——甚至还有一种叫做眼泪的温热液体划过脸颊——尽管我知道，这里没有我。

我想醒过来。

悄无声息。瞎子在深海里，没有声音没有光，我张不开我的嘴。但我只是想醒过来而已。到底过了多久？已经到了世界尽头，还只是一瞬间？只知道意识快要消散，要彻底的真正的没有我了。我害怕，不是恐惧生命，或是死亡，或是虚无，而是害怕虚掷生命，好像我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不远处有一道光。他以一种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放大着，朝我接近着，光倾泻在我的身体上，有冰冷的触感，身后虚空的黑暗，浓缩成我的影子，那光是一道门，会发光的门，现在，它打开了。

我站起来，走进那扇门。

一片煞白，让适应黑暗的我感到目眩，空中悬浮着无数光球与气泡，里面似乎都束缚了一个女孩，同一个女孩。

好像我也被关进了一个光球里，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东西阻碍于我之前，但我无法从这个光球里走出去——我无限的往前走，光球也无限的延伸，我停了下来，看清了另一个光球中的女孩。

那个女孩现在在水池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很厚。她低头看着，刘海几乎快挡住她的眼睛，但她没有去捋，好像已经坠入书中的世界了，她的身旁有一些跟她一样大的小姑娘在水池里玩水，只是那些小姑娘的五官很模糊，有好几次小姑娘嬉闹的水洒在那女孩身上，那女孩都没有怒，只是挪动身子，换了坐的地方。

女孩的脸煞白。

我的脸也煞白。

我低头看见地上有一个不属于我的影子，我猛地一转身，看到我面前，立着一个女人，跟那女孩一样，我们有着一模一样又不尽相同的脸。

“她是过去，我是将来。”

那女人对我说，一面看向另一个光球里读书的女孩。

“但是你是过去，你是将来。”

“我不懂。”我发现我的嘴可以张开了。

那个女人没有睬我:“你是始，亦是终。”

“我是过去，我是将来。我是始，亦是终。”

风吹开了窗帘，惊动了风铃。

叮叮——

我猛地一翻身从床上坐起。

天亮了，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