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来袭,永安溪水暴涨,随之暴涨的还有人的欲望。这里,上下两座紧紧相连的公路桥飞架南北,宽阔的河道北岸是一个大水湾子,正是天然的好钓位。一大早,两个钓者一上一下就摆好钓箱开钓了。看那装备和架式,一定都是资深野钓手。
俗话说,“河水涨到天,河鱼跳岸边”。很快,两人都钓上了鱼,脸色也如这风雨后的天空,开朗起来。
“涨水就是好钓,这白条是抢着咬钩。”上边那个穿迷彩服的中年高兴地说。
“唔”,下边那个穿黑夹克的老者回应了一下,径自手握钓竿,眼盯浮标,端坐不动。
两人不断上鱼,但似乎迷彩服要多些,有时还“双飞”。一会儿,夹克上了条300克左右的黄颡鱼,钓竿弯成了一张弓,引得迷彩服转身看了好几眼。
水又涨了一些,两人往后挪了挪位置,就静静的不停上饵挥竿。眼前的河水浑浊地汹涌着,不时挟裹着枯枝败叶和小树顺流而下,尽情张扬着大自然的暴虐。
忽然,夹克的钓竿又弯成了弓,那鱼左冲右突的,老者的脸兴奋得变了形。迷彩服急忙抓起抄网跑过去帮忙。那鱼抵抗了好一会,终于露头了,迷彩服熟练地将它抄入抄网提上岸来。是一尾鲤鱼,约有五六斤重。
夹克连声感谢。迷彩服则啧啧称奇,羡慕之色尽露于脸。
说也奇怪,上头那钓位总是钓上白条圆眼等小鱼,虽数量不少,连竿上鱼,但没有大鱼;下边那位置却上鱼不多而个儿较大,偶尔还奇迹般上大鱼。这五六斤的鲤鱼,在永安溪虽不算特别大,但能钓获也称得上是交了“水花运”了。
本来,野钓就是休闲为主,鱼多鱼少什么的,钓鱼人不会很计较。但是,偏偏两个人一起,心里难免做着比较,患得患失之念也就如春天的野草潜滋暗长了。
迷彩服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出在饵料上。自己集一生野钓经验而精心调配的商品粉饵,尽招小白鱼,人家的蚯蚓却能上大鲤。他向夹克要来了几条蚯蚓。
奇怪的是,迷彩服还是小鱼,那蚯蚓只是增加了几条香烟那么长的黄颡鱼而已。夹克却又钓上两条半斤大的鲶鱼,一条500克左右的“军鱼”。这“军鱼”可是永安溪里最珍贵的鱼,如今已难得一见。
迷彩服望了望天上飘着的一大片黑云,继续紧盯水面,希望奇迹出现。
突然,他看见上游漂来了一只羊,两只前脚拼命挣扎着。
“羊!”他惊叫了一声。
“啊,还真是羊,个头还不小。不知谁家的,损失不轻哦。”老者应和了一声。
电光般一闪,迷彩服心生一念,迅速脱掉衣服,飞身跃入激流中,向那羊游过去。
老者连忙大喊:“别!危险。”但水中人已听不见了,他的耳朵已被波浪声塞满了。看看那娴熟的游泳动作,老者似乎有些放心了。
很快,羊就在眼前了,似乎触手可及了。但是,看似奄奄一息的羊,见人挨近,屁股一抬,拼命游向河中间。人可能觉着追不上了,只得往回游。他变了下姿势,改为仰面向上,想用仰泳省点力气。
老者心里捏着一把汗。他知道水中的人是游泳好手,也正壮年。但面对浑浊的波浪,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眼看着就要到岸边了,但人已经没有力气了。老者眼巴巴看着水中的中年男人挣扎了几下,一个浪头盖过,一下就沉没了,不见了。他惊呆了,手中的钓竿掉到水里漂走了也浑然不知。好一会后,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打电话报警。
警车呼啸着来了,水上救援队来了。但是,面对浑浊的洪水,谁也束手无策。
家属来了,亲属来了,同村人来了。一个中年女子,紧紧抱着男人脱下的迷彩服,呆呆看着汹涌而下的河水,一动不动地站着,几乎成了传说中的望夫石。但是,除了在水边守着,又能做什么呢?
两天后,人才在下游10公里远的一丛柳树下找到。而那羊,却不知所踪,尽管它爬上去的是永安溪中的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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