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发黄寂静的纸页上,上帝仿佛在向我解绎着十年前一个上完晚自习回来的故事,并非是主角而作为一个木讷漠然旁观者的我,十年前或是出于愚昧,出于对流言对鬼神的恐惧,我抛弃了那刻最需要的感情那就是对亲情的审美体会,对追求生命的敬畏,作为一个自然人,现在想起来那时和空壳或许没有什么两样。那一幕母亲撕心裂肺的悲恸的半言半语和现在我深爱着的主角就那样仿佛在天地间互相灵魂搀扶着,只为给予一点生的力量和希望,而在那时,我只是和她们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画外人,现在想起来未免有深深的愧疚……
而现在我对那个主角的理解不再那么模糊了,也不能放纵自己再那么含糊了,甚至当年可以因为恼怒因为自以为会要命的面子对主角恶语相加,甚至加上拳脚,于今天才真正理解到一个心灵残疾的个体会自暴自弃,当年会在你看来就是一废物就是一累赘,反过来于我没有施加帮助反而只会给他人施加压力、负面情绪,却不知我是在一步一步损耗一个人求生的本能……多么残忍。
娘两的下半身跪着,拉住轻轻抚摸着那个主角,忍住哭声说:“咱娘两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哭声哽咽声在我耳边回荡,那一幕我觉得像是电视剧,平淡粗糙的生活我未曾想过会有这一幕,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身心疲惫却很坚强的母亲,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伤心痛苦成那个模样,却不知道在那晚往后的日子会是母亲的多少不眠夜,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的自以为理所应当保护我永远的主角那么脆弱,甚至可以自嘲家人的说那是一种狼狈~一种自我调侃的狼狈状……
时四年已过,我已上高中了,主角和我分隔两地,我没有怎么想念过主角,也没有过多的想过主角在异地过的怎样。一次舅舅和妈妈计划全家去异地看望主角,妈妈就开始在厨房捣腾起来,一路上几小时的车程妈妈就像宝贝似的紧紧的抱着那个保温盒,生怕熬了几小时的汤水会从里面溢出来,我坐在母亲的旁边,偶尔左转几下头看看母亲,甚至对她讲话她也意识不到,就算是听到了也是弱弱的应了几句,神情呆滞的好像是想什么着了迷似的。我分明感觉母亲的心伴随着颠簸的路程像一棵桐木肆意疯长又肆意的枯萎……终于路程开了快一半多——妈妈还是晕车了,煎熬着冰凉的身体,却还要吃力的做脑力劳动,也只有手中的那罐汤能时不时的给她坚持下去的力量。到了医院,我看到了主角,一切很好~主角却不停的念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而妈妈却象骗小孩说还过几天就把他接回家,他也只好答应了,回家……那时年少无知,我不知道那能意味着什么……但今日看来那时说出想回家的那个人,必定是深爱着我的人,是深爱着母亲深爱着家的人,而那个骨子里深爱着我的人是我曾经在他最需要心理上的帮助时辜负最深的人……
时光很快,我已经上大学了,我依旧玩自己读自己的,几乎不恋家,也从不会记挂起那个主角,时至今日我依然给自己贴上冷血无情无义的标签……也承认到现在我依然很少想家。当经常听见舍友那么想回家,每次她们回来也能深深感受到家给她们带来的快乐有很多很多,而我每次回家都仿佛是波澜不惊~对我而言快乐永远仿佛不会那么多,有时候想是不是我要求的太多,而感受的太少,也许只是回忆能带来点滴感动……泪水至少是温的,我想我还有那么点温度,我想我此刻不会再想给自己冠上冷血的标签,此刻我还想做一个有温度的人,尤其是那被我没心没肺惯了的亲人~
此刻很安静,一种仿佛可以吸入喉咙的熟悉的静谧感——“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那熟悉低沉的声音不断回响在我耳边,像是深邃的黑色空气里划破天际的一道光亮,只为托给我一个忏悔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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