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世上谁最傻,十有八九会有人说是叶家嫡出丫头——叶清,若说这世上谁最痴情,故都上下皆知是武家公子——武罗;
定安府的公子武罗方才与叶家世子——叶若云,欧阳家侯爷——欧阳杰坐在一处酒馆吃酒,欧阳家小侯爷忽瞥见街边一素衣女子,那女子一头秀发仅用一根丝带挽起,素衣秀面,堪比大家闺秀,一时间欧阳家的小侯爷看得呆了。
“我说小侯爷,你若是喜欢,任凭你家的权势,不愁不到手。”说这话的是定安府的公子,说罢还嘿嘿一笑,欧阳杰却不予理会,顾自喝掉杯中之酒,在转过脸时那位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阿罗,你只道是强娶硬夺,怎的还不将叶家丫头娶进门!”这次轮到叶家世子和武家公子的脸成黑炭了。
话说叶家和武家结亲以来,这叶清与武罗日日纠缠,天天打闹,起初所有人都觉着武罗定是瞧不上这叶家傻子,这门婚事迟早是要黄了,岂料一年过去了,两家平平顺顺,两年过去了,两家依旧交情甚笃,三年过去了,故都的人觉着叶家丫头定是要委屈了武家小子,然两人依旧是打闹如孩童,两家依旧欢笑生平,故都的人觉着这定是叶家夫人的功劳,然一年前叶家丫头被贼人掳了去,险些活不成了,却是武家公子提着银枪,跨着白马直直将那窝贼给端了老窝,扬言叶家丫头若是不嫁他,他定要将这天下娶叶清之人杀光,故都人道这武家公子到是长情,人人夸颂一番;半年前武家公子外出,回来不知惹了什么病,整日卧床不起,那段时间人整个削弱不堪,叶家姑娘衣不解带伺候了整整半年,人人都觉着武家公子活不长久,然半年后的一日,武罗却意外的好了,且骑马射箭,舞刀耍剑更是比以往威风俊秀,故都人人都说这叶家丫头和武家公子乃是天神下凡,二人的诚心感动天地,才让二人化险为夷。
然变故却在半月前,武家公子依旧摇着折扇踏进了叶家的大门,叶家姑娘依旧含笑这送武家公子到街上,二人却无前些时间的可着劲,人都好奇,说是婚事将近,直到现在,依旧没有言语,众人皆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若说你不懂显得委屈了你屋子里的三位姑娘,若是说你懂,却委屈了你这一身皮囊。”叶家公子平时是和蔼待人,说话也不似旁人那般带刺,从未发过脾气,然今日不但面色沉了下来,连话也是这般扎人,可见这位小侯爷是说了不该说的了。
“叶世子,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欧阳杰恍然想起前些日子从街边听来的闲话,自知说了不该的话。
“哼,最好如此。”叶若云长袖一甩,直直下了楼,半晌后欧阳杰等人追了上去,嬉笑怒骂,仿似方才之事没有发生。
金光四射,碧水青天,三位无事可做的富家公子趴在一座云桥之上,俯瞰着故都的人来人往。
今日略有风,云层也颇厚,风吹来却颇舒爽,叶家夫人不知为何今日大请各府小姐夫人,说是临近端午佳节,要商议着替自家小子丫头做身衣裳,然真真的心思却不得而知,这不,各府的丫头皆坐在叶家的百花园中磕家常,小姐们则是在屋子里挑选布匹,各自拿出绣工俊美的刺绣供叶家夫人瞧。
叶夫人瞧了半晌,啥也没瞧出来,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人,那人粉衣薄裙,一头秀发似千丈瀑布,叶家夫人心下便有了主意。
“恩,婉丫头,你这朵牡丹的颜色若是在深些,便是极好的。”叶夫人将程家姑娘——程婉的刺绣递出去,言罢又道:“与你母亲做身衣装更好。”程家丫头的手工在故都那是数一数二的,何时受过这般嘲弄,当下面色发青,却又不得发作,真真是哑口无言。
“月丫头,你这荷花绣的极好,颜色却有些深,不大适合做衣服,到合适做挂帘,你便将这副刺绣送与我可好。”
“若夫人不嫌弃,拿去便是。”宋秋月面颊微红,声音细弱蚊蝇,程婉见着心里更是堵的慌,便向门外走去,倒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一阵惊呼声打破了方才的温雅,之见门口一粉衣姑娘满目含笑,地上却端坐着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家丫头,程婉美目圆瞪,秀气的脸上一副狂傲:“有道是人眼看人,你怎的撞我?”程婉见所有人围过来,立刻高声大叫。
“这位小姐,方才我从那方过来,是你直直朝我走来,脚下不稳自己跌倒,怎的怪我?”宋月云依旧含笑。
“我……”程婉一时语塞,低头一见叶夫人朝这边走来,气势回归:“方才我没看见,难道你也没看见?”
“我确实未看见。”程婉不知她这般回答,气的脸色通红,却也无法,见着叶家夫人走进,端起了大家闺秀的架子,慢慢悠悠起身,慢慢悠悠拍了拍衣摆:“也罢,许是方才我走的急,并未注意,扰了姑娘了。”说罢戏谑着瞧了眼宋月云。
“这是怎么了,婉丫头,你怎的一身土,你家丫头呢!。”叶夫人柔柔的拉过程婉的手;
“扰了夫人清雅,我本是……”宋月云话还未说完,程婉接过道:“扰了伯母的雅兴,婉儿知错,本来我是要出去,走的急了未瞧见这位姐姐过来,撞了这位姐姐。”叶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极速隐进含笑着的双瞳:“如此小事,认个错,赔个礼便也过去了,万万不要伤了自家姐妹的情意。”
“婉丫头,你去后院歇歇,让丫鬟找个大夫瞧瞧,可别伤了。”叶夫人将程婉交给身旁的丫头,继而含笑着对宋月云道:“这是那家的丫头,好面生。”
宋月云弯腰拜礼:“回夫人,我是来寻宋家小姐的。”
叶夫人点点头,适才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姐姐。”
“你这丫头,父亲回来了,让我来寻你回去呢!”宋秋月闻言俏丽的小脸顿时挎了下来。
“扰了夫人,实在罪过,改日月云上门赔礼。”
“家中有事回去便是,莫要耽搁了正事。”
这一插曲短暂过去,众家姑娘挑挑捡捡了布匹,叶家夫人也留了些花样便散了。
此事过去不久叶家夫人便给自家小子张罗婚事,其实这叶家小子也到了弱冠之年,张罗婚事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张罗的对象却有些不大能说出口,故都之人皆是看好戏的态度,然叶家也不理会旁人,顾自打理,倒是另一家惶惶不可终日。
宋家世代经商,宋家的三代祖宗却是本朝有名的清官,三代皆位居高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宋家的姑娘皆是皇后,然这么个大家族却在一夜之间沦为乞丐,宋家祖先留下遗训,宋家世代不可为官,公子丫头皆不可与官胄结亲;所以自宋家祖先仙逝之后,后辈代代经商,然今次宋家当家之人是个怕老婆的,家中事事皆是由明远李氏掌管。
李氏一直不满宋家不于官家结亲,然宋家大小姐宋月云自小便跟着祖母在山中苦修,不问世事,这已然让李氏不满,而这宋家二小姐送宋秋月是个小孩心性,时常跟着父亲外出采买,李氏更加的瞧不起这个丈夫;
自从宋家老太太前年仙逝,李氏便将宋月云接下了山,虽说宋月云不太高兴,却也不得忤逆了母亲,便整天在家中打打杂物,一点小姐的架子也无,李氏急在心间,却无可奈何,就这样宋家小姐在家中待了一年,众人怕是忘了宋家还有位大小姐,这不,前段时间叶家去提亲,众人才恍然宋家还有位大小姐,这位小姐也已到了婚嫁之龄。
“你怎的同意了这门亲事,宋家不于官家结亲你难道不知?”宋家主宋河安拍着桌子讲,声音却不大。
“哟!你还涨脾气了。”李氏啜了口茶,慢慢悠悠道,放下茶盅:“你常年在外我知你辛劳,可云丫头已然到了婚嫁之龄,与家中相配只有叶家,怎的,你想让云丫头嫁给一个穷酸之人?”
宋河安一时语塞,自知府中事物由老婆掌管,自个儿也未尽心过:“可这事你总待与我商量商量啊!故都大家公子怎的没有,依我看不是叶家配的上,是咱家配不上人家。”
宋河安说罢便挥袖离去,任由李氏在大堂气的发抖,宋河安也是晓得的,自个儿只是说说罢了,事已至此,纵然是自家千百般不愿,叶家这门亲事也结定了。
与叶家结过亲后,叶若云只露过两次面,倒是叶家丫头叶清隔三差五的来邀请宋月云去玩。
端午前后,叶清寻宋月云越发的紧了,叶清带着宋月云参加完宴会的路上碰见了叶若云。
“哥哥。”叶清爽声一喊,惊住两人,叶若云轻咳一声:“这么晚了,你们怎的还不回家?”叶若云温厚沙哑的嗓音在晚风中越发醇厚。
“哥哥,我方才要送宋姐姐回去呢!适才宋姐姐可是替我出了口气,将程婉那个小丫头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叶清说着还用手比划起来,宋月云瞧着可爱,便不自觉笑出了声。
“她本就被父亲母亲宠着无法无天,如今加上个你,她便越发狂傲了,以后可怎么得了。”不知何时叶若云已走到宋月云跟前,宋月云适才发现叶若云喝了酒,不只是酒香熏染了宋家小姐还是叶家公子本就是坛烈酒,宋家小姐只觉得自个儿头晕眼花,若不是叶清依旧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宋家小姐便要晕过去了。
“五月初八便是个好日子,不妨我们成亲,届时你依旧宠着她,如何?”宋月云呆了呆,觉着自个听错了,然叶若云依旧一脸温笑:“看来你是同意了。”
宋月云还带反驳,叶若云却冲着叶清道:“你送她回去便快些回来,免得父亲母亲担心。”
“哦!”叶清朝叶若云吐了吐舌头,拉着宋月云走了,宋月云回头望时,叶若云依旧立在那里。
第二日宋月云觉着叶家公子是一时兴起,加之喝了酒说的是胡话,然中午时分,门仆跑来回禀叶家来人了,说是商量大事。
李氏忙让门仆去请来人,又让丫鬟婆子打理本就整洁的大堂。
来人是替叶家提亲的婆子,那婆子倒也爽快,开门见山道来句恭喜后便将叶家的意思传了出来,李氏一听要成亲,眼里的笑意越发收不住了:“叶家果真这般说?”
那媒婆双手一抛,脸一拉:“夫人这是不信老婆子,觉着老婆子是那你开心?”
“那里那里,你便不要生气。”李氏忙给媒婆倒茶,媒婆却道:“今次你要好生准备,老身还有事,便不多打扰了。”
李氏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媒婆却道:“夫人客气,届时别忘了请我吃喜酒才好。”
宋月云听后却有些担忧,心中总是不安,却也说不出来是怎么个事;宋家便安安心心的置办嫁妆,转眼便到了端午节。
春花杨柳,红灯粉衣,欢笑声传遍了大街小巷,平头百姓也个个穿红戴绿,人人面上笑容满布。
杨柳青河畔,一行四人摇着折扇走来,晚风吹来,青丝舞动,彩带飘扬,好一幅少年欢游图;这时节里各家的公子小姐不用避讳,也无尊卑。
街上的叫喊也是一声高过一声,恰时几位妙龄姑娘于对面行来,眼见的程家小子最先瞧见,程浩叫了一声,其中有一女子转过身来,却是程家丫头。
“哥哥,你们怎的在此处,方才我们过来时瞧见有河柳灯,你不是最爱看么?怎的没去。”程婉行至程浩身旁,眼睛却不离叶若云。
“方才要去,母亲与父亲呢!”程浩瞧了瞧程婉的身后,并未见到程家老爷。
“他们二人先去了河柳桥,我们一会就过去。”
“恩!那你们先玩,我们先走了。”程浩说完瞧了瞧其他几人,见几人看着旁边的货摊,叶家公子更是看也不看一眼程婉。
程浩暗自叹了口气,故都谁人不知程家丫头喜爱叶家公子,然叶若云却无意程家丫头,任由程婉百般提示都毫无表态之意,程家老爷子也多次劝阻女儿,然丫头全然不放在心间;前不久叶家向宋家提亲,程家老爷子本以为女儿会放弃,不料提亲的后一天程家丫头阻了叶家世子的马车,当众示爱,辛好三皇子路过才不至于程婉丢了女儿家的颜面。
“叶兄前些日子与宋家小姐定亲,想必好事将近啊!”三皇子枫林晚嘻嘻笑道,叶若云盯着前方,淡淡一句:“此事不好做评判。”枫林晚便也住了嘴。
不多时,四人来到河柳桥,桥中间早已灯火通明,嘈杂声一声高过一声,叶若云似漫不经心的扫了四周一圈,但眼中并无想见之人,武罗瞧着河中的杂耍,似是无心道了句:“若此时此情,真真想念那些个姑娘啊!”
武罗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附和。
端午节过后,各府公子们便又是上学的上学,玩耍的玩耍,逛窑子的逛窑子,日子就这般平平顺顺的过去了一半。
这日,叶若云刚从外面回来,
这日微风薄云,叶家丫头将武家公子送出府后,武家公子望着粉衣薄纱的叶家姑娘道:“阿清,明日便是兄长与宋小姐的婚事。”
“恩!父亲与母亲皆是钟意宋姐姐,如今取进门来,父亲与母亲自是欢喜的。”叶清笑着答,随后想起什么道:“这段时日父亲母亲未能照顾到你,你可别生气。”
武罗咧嘴一笑,两颗虎牙在余晖的照耀下越发可爱:“我又不是小孩子,何况兄长成婚也是大喜事,我干甚要生气。”说罢便挥挥手,转身走了。
次日故都大街上吹锣打鼓,鞭炮齐鸣,叶若云一身喜服好不英俊,便是那头白马也高昂胸脯。
宋家小姐坐在闺房之内心跳加速,觉着这一切皆是梦幻,李氏笑着走了进来,看女儿这幅打扮越发高傲;接亲队伍快至门前时,李氏才将女儿的青丝挽起,虽说是欢喜,眼中却分外的不舍。
“到得夫家,便要听从夫家长辈的话。”宋月云虽说自小不在母亲身边,然此刻却也是不舍。
叶若云成婚后的第三日,武罗便被召唤到了边关,边关战事紧急,是连夜走的,以至于叶清知晓此事时,武罗已在边关半日。
边关频频传来军事战报,叶清托三皇子断断续续知道边关一些情报,却无一个是关于武罗的。
寒风飒飒,白雪皑皑,叶清穿着厚厚的棉绒站在河柳桥上,遥望这边关,心间不知是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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