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童年的那一场追逐,在放学回家的小路上。下课铃声就是起跑的号角,我第一个冲出教室,紧随其后的是楚江南和李萌。一边跑一边高声吟诵电视剧《白眉大侠》的片头旁白。
”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招是什么样的招?天地阴阳招?人是什么样的人?飞檐走壁的人;情是什么样的情?美女爱英雄。哈哈哈哈哈……”
最后的“哈哈哈哈哈……”响彻了整个山涧,林间的麻雀从近处的树飞向远处的树。我们三个一直奔跑着,追逐着,直到冲进楚江南家的客厅。打开黑白电视机,《白眉大侠》已经在播了。
成为侠客,就是我小时候萌生的第一个梦想。为此我偷拿了老师的白色粉笔,回家涂白了我的眉毛。我央求爷爷帮我到山上砍了一根竹子下来。劈成若干块。然后自己用柴刀制作兵器。有刀,有剑,有枪。
这些兵器遭到了妈妈的收缴。门后面,沙发底下,床底下,衣柜里,衣柜顶,都是藏匿我兵器的地方。总是被妈妈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出来然后付之一炬。只有那些我爬上后山的梨树,藏进树叶里的兵器,才逃过一劫。
妈妈不仅不让我玩这些兵器,还不让我制作。家里的柴刀被藏了起来。但我总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在妈妈还没回家的时候,挥动柴刀,全神贯注的铸造神兵。有时候妈妈的担心会变成现实,左手那一道道伤疤至今还铭记着我当年的疯狂。其中有一道最深的差点斩断骨头。疼痛和爸妈的呵斥让我消停了一阵。
不久之后,在一个黄昏醒来,村里四处不见人影。我跑到后山,从梨树的叶子后面找到了一把神剑。残阳如血,盛夏里茂盛的草木变成了汹涌而来的敌人,我手持宝剑,飞身蹿下,舞动宝剑上下纷飞。随着我耗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山坳已是尸横遍野。夜幕降临之时,我将宝剑扔下深沟。幻想着自己拯救了全世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多年以后,记起小时候的幼稚行径不免一笑。但就是从那时候起,侠义已经深埋在我内心。读史记读到聂政刺侠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在老母终老之后,践行当初的承诺,勇闯韩国相府,十步杀一人,了却相国侠累的性命。为了不连累他人,自己划伤面目,使人无法辨认。他的姐姐在法场,知道是自己的弟弟,昭告天下,也挥刀自尽。为其留名青史。看得我热泪盈眶。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当年感动中国里有一位叫丛飞的事迹也令我动容。他的结局更是令人唏嘘。经历生活的残酷和冷漠,更是能体会一个普通人能行侠义之事的难得和不易。
今年的重庆山火,看到那些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骑着自己的山地摩托车一队一队的飞驰在山下和火海之间。心里想着,我这个社畜真羡慕他们,真想抛掉一切顾虑,加入他们,热血一次。
可回头细想,鲁迅说过:“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我的战场在我的生活里。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守护好自己的孩子,照顾好长辈,和爱人一起,相互理解,同舟共济。这就是一个平凡人的良知和本分。那些浪漫的侠客,那些热血沸腾的忠义是我为人处世的灯塔和深埋内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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