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乌尔苏拉无需双眼就发现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而多年以来家人并没发现她早已双目失明。
双胞胎之一何塞·阿尔卡蒂奥一直蹲在梅尔基亚德斯的房间里研究羊皮卷。有一天他突然说道有3408人被屠杀了。
曾祖母乌尔苏拉这才明白他生活在一个比自己眼前更幽暗得的黑暗世界里,和他曾祖父的世界一样牢不可破、孤寂无伴。
费尔南达把女儿送到私立学校读书,却不许外孙奥雷里亚诺上学,只有两位老祖母照看着他。他面容清秀,身材修长,有强烈的好奇心,闪烁的眼神常常显得漫不经心。
乌尔苏拉常常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将过去和现在完全混淆。有一天她开始一场漫长、急迫、深切的祈祷:不要让红蚂蚁毁掉房子,不要让蕾梅黛丝照片前的长明灯熄灭,不要让布恩迪亚的家人近亲结婚,生下长猪尾巴的孩子。
奥雷里亚诺第二试图利用她呓语的间隙求她说出藏金币的地方,但恳求再一次落空。她说:等主人出现的时候,上帝必然会带领他找到。
一个星期四的早上,乌尔苏拉去世了,估计快130岁了。随后丽贝卡也在年底去世了。
乌尔苏拉死后,家里重又陷入荒废状态。费尔南达遵守着她娘家教导的活死人生活。阿玛兰妲·乌尔苏拉有几分美人儿蕾梅黛丝的魅力,在学业上变得聪颖和专注,父亲想把她送到比利时布鲁塞尔学习。
梅梅的儿子小奥雷里亚诺渐渐步入青春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捉摸。他从未有过念头去见识一下大门外的世界,而是和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成了忘年交的朋友。
他的言行一看就是继承了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无政府主义思想。对此,外祖母费尔南达大为惊骇。
事实上,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尽管被当成疯子,却是家里最清醒的那个人。
一天,奥雷里亚诺第二发现自己咽喉肿痛,他明白了一个简单而悲哀的事实:他快要死了。他没告诉任何人,但比以往更卖力干活,不惜降低身段在市镇上奔走出售他的“天赐彩票”,只为了攒钱送女儿去布鲁塞尔上学。
两个月后,女儿去了布鲁塞尔。在女儿寄到家的第一封信之前,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和奥雷里亚诺哥俩在交谈,他忽然说道:你要永远记住那是三千多人,都被扔到了海里。
说完他一头扑在羊皮卷上去世了,同一时刻,他的兄弟也死了,死在了妻子的身边。
他们被放进同样的棺材里。他们在死亡中重新变得酷似,就像童年一样。在慌乱之中,他们的棺木,被下葬在对方的坟墓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