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死么?
是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贪婪的想要从冰冷的机器上汲取一分一秒?还是熬过冰冷漫长的黑夜,再看一眼人生中最后缕日光?
为此,我总会丧丧的想,如果我可以选择,在我的头脑陷入混沌之前,去亲手将自己的灵魂交到死神的手中,那该是多么酷的一件事?那么我就有充足的时间整理好自己这懒惰留下的混乱,而不是由别人发现我那双被遗忘在鞋柜深处,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运动鞋。
我喜欢最刺眼的亮黄色外套,永远不会买平淡无奇的东西……所以我的死亡也同样是安静却又疯狂的,我想,当我的朋友们听到了我的死亡后,也会像那年我突然把黑长直突然烫成爆炸头那样,只是有几秒的诧异,然后便又会想到,这就是她啊,谁也猜不到下一秒她会给别人怎么样的惊吓。
在那么一个晴朗的午后,我独自从医院走出了,拿着冰冷的病例,迎着太阳看了许久,那时,我的眼睛应该已经花了很久了吧,身边的人影不再像年幼时那样清晰,但是太阳,却一如我来到这世上第一眼看到的那样。我会坐在医院内的花园里,把这本写满了绝望的病例撕的粉碎,让最高明的侦探也无法将它复原,如果可以,我回去旁边小卖铺里买一把比外面贵出一倍的打火机,把这些碎纸烧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被印刷出来一样,如果可以的话。
当我回到了那个只有我的家中,翻开泛黄的相册,找到那些许久未见但总会在蝉鸣的深夜出现在我梦中的朋友。这次,我不会再用下一次作为借口,而是立刻,马上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按照长长的名单,一个个去拜访。当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一定会诧异为什么懒散的我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最终我们会拥抱在一起。
结束这段长长的旅途,我会疲惫的回到女儿的家里,看着她一家和乐,看着她每天忙忙碌碌的收拾屋子,看着那个柔弱的小肉球如今也已花了头······就这么看着,大约会用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真短啊,短的我都舍不得眨眼了吧。可是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不能让她发现我怪异的举动,和枕在头下一周都没有干的毛巾,否则我一定舍不得离开啊。
躺在那个我曾经躺了无数个午后的摇椅上,我梦到了24岁的自己,那是我第一次萌发出想要亲眼看看鲸鱼的年纪。我百度到了所有可以观赏到鲸鱼的城市,可是都被自己用一连串的理由不断的推迟:等我赚够钱了吧,等我度蜜月吧,等孩子长大点吧,等孩子毕业吧,等我退休吧······可是这次梦醒,我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就像那时我整日泡在泳池里,闭上眼睛漂浮在水面,想象着自己游在胡萨维克的海面,身下是一只无边无际的巨大身影,或许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我彻底整理了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净放入门口的捐赠箱里,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清扫的干干净净。
在一个清晨,整个小镇的雾气都还没散尽,我把所有的钥匙都留在了茶几上,连同我想了几宿才写出来的,冗长的纸条。然后就这么,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出发了,这个我计划了60多年的旅行,终于出发了。辗转了两趟飞机,我清醒的时间很少,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有时候我会觉得睡眠是治疗一切的良药,可是现在我才发现,睡眠不过是我减少精力损耗的一种手段,就像动物在冬眠时会减缓心跳与呼吸频率一样,精力对现在的我来说,太奢侈了。
那时我会发现,胡萨维克的空气是薄荷味的,地面上的积水如同镜子一般清澈明亮。这个城市是那么寂寞,就如同这些年的我一样。鲸鱼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空虚的,仿佛探入人心脏的最深处,并在里面久久的回荡。是啊,即使强大如鲸鱼,面对毫无边际的大海,也显得那么的渺小,更何况是人?在这里,我将费尽积累了几天的力气去挥动枯槁而瘦弱的手臂,游向那个巨大的身影。或许它不如的在泳池里想象的那么无边无际,但我终将没有机会再去告诉那些邻居家的小孙子,鲸鱼并不是漫画上的那样,上面可以背起一座城市。冰冷的海水让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可是最后的一眼,竟然突然变的明亮起来,我看见它张开了大口······
你说,会不会我的营养,让这条鲸鱼心脏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会不会在它死后沉入海底,心脏的部位开出一朵海葵?如果有,那么那个海葵一定是亮黄色的,那个我生前最爱的颜色,那个大家说照黑可是我却依然要买下的颜色。因为,那就是我,开在这个鲸落最中心的位置。
我听说,鲸落是最美丽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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