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flodis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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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久前，美国佛罗里达大学里，一中国博士研究生，在实验室悬梁自尽。
作为计算机领域的博士，预计今年7月毕业的他，本应有着令人羡慕的前程。
生前，他写了一封遗书：
中文version：
他的一些微信聊天记录也被爆了出来：
看到这些信息，只能感叹：有些人，学术造假，却名利双收；而有些人，却以自毁的形式，表明对学术造假的痛恨，对学术的敬畏。
在做学术的路上，我也有几点跟陈博士相似的感受。
二、
做学术本来是挺开心的事情。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也确实体会到了做学术的乐趣。
做学术，必然绕不开写论文。写论文的过程，对我来说，就是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而变成可能后，会由衷地觉得自己好厉害，尤其是过一段时间，再去看论文的时候。
这种感受，是在我研一下学期写完第一篇论文，并成功发表后体验到的。
那是英美文学课的结课论文。
任课老师选取了美国文学史上三篇关于“猫”的文章，让我们每个人找角度去分析。
为了确保每个人分析角度的不同和论文的可行性，在写论文之前，我们要在讲台上，把框架、思路、想法等都说出来。
任课老师逐一点评，并给出自己的建议。
我想从生态学的角度，对三篇文章做对比分析。这个想法，老师比较认可，并直接给我定了论文的结构，跟我的想法还有点出入。
但老师坚持说，就按他的结构来写，很清晰明了。
我当时一脸懵，心想，这怎么写（编）得出来。
但后来证明，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
经过一系列的文献查找，明晰理论，明确观点，找到论据，总结结论，论文也就出来了，得分也很不错。
后来，我又在此基础上，进行润色，顺利地发表出来了。
因为是第一次准备发表论文，还是蛮重视的。
记得那半个多月，每天提着笨重的电脑，去教研室改论文。
结构已经很清晰，主要改的就是增强论文的学术性和思想的深刻性。
所以看了很多书，总结或摘取书中的观点，替换自己的语言。
另外，尽量做到言简意赅，遣词造句也偏向文学的美。
写这篇论文的过程，更多的是自己愿意去做，期间没有那么多审核环节，也没有写不出来就毕不了业的压力。
所以从构思、到写作、再到发表，没有像写毕业论文那样，有很多抵触的情绪。
也就更能体会到那种从不可能到可能的乐趣。
当然，毕业论文的性质跟普通的课程论文还是有区别的，要求也更高，流程也更严格，导师参与也更多，所以完成过程对我来说，确实是有点苦不堪言的。
三、
改论文改得想死
读研一的时候，隔壁楼栋的一男生，从11楼跳下，传闻是因为毕业被延期。
除了同情震惊，更多的是不解：连死都不怕，还怕毕不了业吗？
而等到研三的时候，却真真切切能体会得到毕业论文和毕业压力带给人身心上的摧残。
我们寝室有三个人被毕业论文和导师折腾得不行，不时一起开玩笑说，要是学校不让毕业，就去跳楼（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谁认真，谁sha）。
开题答辩，室友被其他导师一口咬定说她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在网上抄了一些东西，也不容她反驳。
而她有没有做什么，她导师是很清楚的。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导师要完全否定，感觉就是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就是要批评你，就是要否定你一样。
而我，开题答辩直接不通过，还是立即向国外的导师反映情况，最后改改改，暂且过了。鬼知道那段时间，自己经历了什么。
我当时的时间、精力都花在准备开题答辩上，我承认自己认知的局限、学识不够渊博深刻、不能完全理解导师的想法。
但是当自己精心的付出，被全盘否定的时候，心里确实是难以承受的。
临近毕业期，有一天我在教研室，坐我对面的女生进来了，情绪很不稳定，说她导师不让她毕业，说她论文明明很用心地写了，导师却说她不认真，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凌晨一两点吧，没有睡着。听到寝室过道里，有大声的、那种压抑了好久的哭声。
想着也是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吧，还打算起来看看。
但一想，觉得每个人都有不堪的时候，尤其是这种深夜里的哭泣，一般也不想被人看到吧。
从准备开题，到开题答辩，再到毕业答辩，时间久的话，历时将近一年。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不知道要改多少遍想法、改多少遍框架、改多少遍论文。
我感觉，要不是有截止日期，要不是有毕业日期，论文改起来永远也没完没了，不论你写得怎样，总要这样改，那样改。
四、
看到没有学术道德，骨子里感到很恶心。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老师对我来说，一直是一种权威的存在。
在校期间，会对老师言听计从，并没有太多的意识到有些事情该不该做，即使不想做，也不敢拒绝。
好在也没有特别极端的，让我不想活了的事情。
当我们还小，还不能明辨善恶是非的时候，我们被告知的是：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
就像我们一直认为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这些从小就接受到的、信奉的观念，已深深植根于我们的价值体系中。
但有些事情，或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或发生在别人身上后，我们发现有的老师不配为人师，有的父母不配为人父母。
这些与我们骨子里的观念是背道而驰的，所以会感觉到难受恶心，尤其当这些事情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时。
我们更应该接受到的观念是：老师也是人，父母也是人，不会因为职业、责任而理想化、无差异化。
而校园、学术圈、教育事业是由人来组成的。
五、
陈博士在他的社交账号写着：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但那些没有将他变得更强大，而是杀死了他。
有时候，我在想，人要到多么绝望的境地，才会选择自杀。
而即使有那种绝望的境地，也不会让我变得更强大，只会让我本能的去逃避类似事情的发生。
也不会在那些发生之后，我还要去感谢它们的发生，感谢它们曾经让我绝望，感谢它们让我变得更强大。
我更希望，让人变得更加强大的，是由美好来驱动的，而不是由那些令人绝望的事情驱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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