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她要结婚了,有人告诉你吗?”
“没有,什么时候。”
“国庆节那天……”
“没关系,我早就有思想准备……”
和大叔打着电话,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我们都好年轻,一点点风吹草动,我们就惊天动地。
我是清野,大叔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朋友,他黑黑圆圆的眼睛,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记忆中每次他都笑得一脸真诚,高三的时候,我经常哭鼻子,他天天说我小屁孩,所以我就叫他大叔。
刚刚认识大叔的时候,他还是一脸青涩,我们军训的时候,他只能在旁边看着,因为他的手骨折了。而我,经常被罚出列,原因是不会齐步走,刚开始的时候和同学是一致的,可是,有话如是说,帅不过三秒。我也是走不上10秒,我就和别人步伐刚好相反,教官没办法,让我一个人独自学。
刚开始,我不看他的时候,他会看我自己练习,我一看他,他的目光立即闪躲,脸也不自觉地红了,后来,他实在心痒痒也加入我的学习,时常教我,把动作做到位。
之后对大叔的记忆深刻是老师的批评,“李冉,你一节课身上208块骨头都要动几次,上课你还动来动去的。”之后他都以学渣的状态存在着,我几乎不曾发觉他是什么时候褪去脸上的青涩与稚气,什么时候长得健硕的,值到高三的时候,他变成她的师父,我们三个人的青春纠扯在一起的时候,才重新审视他。
她是我的同桌,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从高一到高三,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她都陪着我,哪怕是我最后用尽力气离开她,最后还是又聚在一起了。
我们初识的时候,是开学季,窗外的梧桐绿油油的,微风吹过,树影婆娑。那个像极了男生的她痞痞地堵在教室门口,托着我的下巴,玩味儿地说道:“妞儿,给爷笑一个。”笑点低到极致的我,很给力地笑得前仰后合。
那年地壳比较活跃,时常会有地震发生,一次星期五的时候,地震了,老师镇定地让我们钻到桌子下面。同桌先进去了,她一个人就把地方占完了,我没有地方躲藏,就敷衍地蹲在外面,顺手拿了本书盖在脑袋上。我在心里想,这同桌真自私,可是几分钟后老师让我们去操场集合,一栋教学楼黑压压的都是人,她抓着我的手硬是麻溜儿地挤出一条路,跑到一楼。此后的每次地震,她都会牵住我,努力的奔跑。
高一的自习课很长,一节自习一小时零二十分钟,那时候长身体的我们通常一节自习上不完肚子就饿得叽里咕噜,我们两个经常在自习上了一半的时候请假上厕所,然后顺便去学校食堂买两个刚刚出锅的包子,包子热腾腾地冒着热气,我们两个人总是拿着包子左手右手相互抛来抛去,在食堂阿姨嗔怪的笑骂声心满意足地回去上自习。
时光如梭,我们手足无措就高二了,做了一年的同桌,我们也更加熟悉,也更加了解对方,我很喜欢她,活得明媚不忧伤,活得通透,无忧无虑,是17岁该有的样子。
而我,总是一个人郁郁寡欢,下课了趴桌子上看着四周打闹的同学,或者是看着窗户边的流云,再不济就去教学楼后面的梧桐树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听着稀碎的秋声,数着透过叶隙斑驳而来的小光圈,然后挑一片最好看的带回来,吃完下午饭就去满是四叶草的绿萍旁边背书,有时候写日记,把那些快乐或者忧伤的片段村封在本子里。
以前一个人做的事情,高二她会来,会在我趴桌子上发呆的时候,有一片特色的树叶突然出现;会在一个人写日记时,哀伤得难以自拔时,送我一个阿尔卑斯牛奶味的棒棒糖,拆开毫不客气的塞我嘴巴里,你总说,当胃满足的时候,人就不容易悲伤。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是来自于辛夷坞的小说里的话语,当时只觉得太有道理。
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不上课,跑三五圈就自由活动,我通常情况下都会带上课本去复习,直到高二,你会抢掉我的书扔一边,和我在草地上笑闹着滚来滚去,她说现在是唯一能让我放空自己的时候,每周放空一下有利于后续的学习。
此后两年的体育课,成了我们海阔天空的时候,我们都喜欢躺在草地上,看着云,分享我们最爱的课外书,也抢着看我喜欢的《疯狂阅读》,里面的故事总有我们的样子。我喜欢的那个男孩,他喜欢穿白衬衫,深蓝色的裤子,有些瘦,剪的碎发,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她一听就知道是谁。
我总是很好奇,为什么她会知道,她说我笨死了,全班那么多男生,我就和班主任说话,和班长说话,还有他说话,教他念英语单词外,其他人我搭理过谁?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充满爱的悸动,我们谁也没有逃脱,除了那个年少春衫薄的白衣少年,当时还疯狂的迷恋着一个人,我们的班主任,某师大毕业的,他才华横溢,帅气有型,小篆写的超级好看,明明晦涩难懂的哲学,他都可以讲的浅显易懂,上课的时候全是脱稿,打球的时候,小小的身体里,大大的能量。
高二,初露锋芒,成为妥妥的学霸,成了老师重点呵护的对象,班主任会帮我解决很多烦恼,轻松自在的帮我解开许多心结,让我学会打开心窗去接纳同学,看得到我的努力,给我肯定,整个高中生活中,我极其依赖他,他像是我晦涩人生中的一缕明媚的阳光,对于一个在黑暗里生活的人,一米阳光是格外诱人,所以我贪婪地抓紧那三寸时光。
高三了,一切就像噩梦一样,班主任考起公费研究生,他走上人生新的征程,班里我喜欢的男生退学了,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也退学了,我们班也被分到其他班。庆幸的是她还陪着我,我们依然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捉弄我眼里恶魔一样存在的新班主任。
我全心的依赖着她,享受着她早上冲锋抢来的早餐,享受着体育课上两个人背靠背看云的小时光,贪婪的看着她在球场上风驰电掣,拿着她的外套和饮料在球场边等她的满足,我现在都记忆深刻,也曾在学校的浴室了突然没有热水,而冲向她的隔壁,一起沐浴,她笑我多毛没有进化完全,笑我瘦骨嶙峋没有胸,我笑她波涛汹涌,胸大无脑。
冬天的时候,她不小心出车祸了,双手十个手指被搅进拖拉机的皮带里,血肉模糊,来学校的时候,双手包得像熊掌。我心疼的哭了很久,后来我起很早,帮她洗涑,给她带早餐,通常早餐带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床上,同宿舍的人都十分羡慕她。放学了跑很快去打饭回来喂她先吃,她一周洗两次头发,我给她代劳,她怕痒,我总是会趁机把她弄得痒痒的大叫。
高三我的生活又开始暗淡,新的班主任,我特别害怕他,和男生讲一句话都会被罚面壁思过,走路遇到都会远远的躲开。我深深地依赖着她,以为她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也固执的以为,她是我的,以为我可以填满她的感情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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