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门的时候，就想关门离开。
但是他强忍住了这股冲动，就像强忍住自己的胃痛一样。
低头换鞋子，把公文包放在了门口的原木架子上，他再抬头的时候，看到女人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女人对面的电视机上，正播着一档热门的综艺，几个面容有些熟悉的演员正在演着剧本上的内容。
其实，说是真人秀，不过就是剧本上的内容吧。
不过生活，说不定也是谁剧本上的内容啊。
“回来了？”女人头也没回，只轻飘飘地问出一句话。他“嗯”了一声，正要往卧室走，却被女人叫住了：“你今天去医院了？”
“做了个胃镜。”他应了一句，站在了原地。最近几年的工作还算顺利，只是应酬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把胃给搞坏了，年轻的时候以为不碍事，撑得住，没想到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严重到被医生几度警告的状况了。
年轻的时候以为啊……
年轻的时候以为的事情多了，还以为可以和这个女人白头到老。
那时候他每每出去应酬，女人都心疼得不得了。他偷看过女人的日记，上面写着“……明明不善酬酢，却这么拼命，为什么呢……”
那时候，是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吧。
女人将电视声音调低了一点，转过头：“既然回来了，就先抱我一下吧？”
他点点头，走向女人的时候，顺手松掉了自己的领带。
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毫无感情，站起身，等着他走过去，伸手抱住了自己。
以前以为拥抱是最温暖熨帖的事，就像以为系上领带，就可以长大成人一样，不过是一场错觉啊。
他忽然有些恍惚，还记得十年前，和女人初相识的时候，女人左手将头发挽到耳后，女人背过手系上围裙的带子，女人在床上亲吻他时，媚眼如丝。
那时候，真是以为会度过一辈子呢……
“滴——”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响。
他知道，这是安装在他们胸腔的感应器，十年前，有人找到他们说，希望他们进行一场试验。
“只要你们每天拥抱5秒，一直持续30年，就可以获得100万哦~”
他们想，三十年哪儿够，至少得50年，一直到儿孙绕膝，霜染白头。
今天去医院，他再一次确认了是否可以取出这个感应器，医生却无奈地摇摇头。
“已经长合了，如果强行取出的话，说不定会伤到心脏。”
忽然背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触电一般放开怀里的女人，却见女人手上满是血，鲜红的血像是他第一次送的那束红玫瑰，在女人的手心绽开。
他反手，摸到了没入后背的刀柄。
“医生说，这个感应器没办法取出来呢。”女人朝他靠近了一步，笑了笑，“不过，我的不行，你的或许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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