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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冒险] 少年来自黑水城(五)

[青春冒险] 少年来自黑水城(五)

作者: 澈言 | 来源:发表于2018-09-13 16:19 被阅读3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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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为她是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我竟然真鬼使神差般地陪她去人流医院打了胎。交完费后,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玻璃门上男士免进的字样,回忆起那个青春稚涩的年代,恍如隔世。

    从医院出来后,她的脸色苍白,透露着明显的虚弱,我打了个车送她回家,车七拐八绕地开进海岛郊区的一片老房子里,过道中晾晒着不知道谁家的内衣裤,在狂风暴雨中来回飘摇;几只野猫躲在楼梯间避雨,看见我们不躲不闹,似乎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小区门口随意堆放着高高的垃圾,苍蝇围绕着垃圾转啊转,就好像我们围绕着荒唐的时光转啊转。

    她住在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间,屋子虽然很小,但却很干净,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双人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的形式,像四年级她写的方块字那样整齐,靠窗的位置是张桌子,放着一面化妆镜,另一侧有个推拉门,里面是洗手间。

    “你就住在这里?”我问,“环境没我想的那么好。”

    她把包放到床上,坐下,没说话。

    “喝水吗?”我问。

    她气色不太好,摇摇头,没回答。

    “不然咱们吃点什么?”我又问,搞得好像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拿过来一个枕头,靠在床头,没有理我。

    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我不知道还能跟她聊点什么,毕竟论到泡妞,马达才是行家。高中时,我们在石油小镇的球场踢球,他一个风骚的走位带球过人后,把球踢到了场外的某个漂亮女孩的头上,女孩被这临门一脚踢晕,他忙假兮兮地把她抬到休息室里嘘寒问暖。于是,一来二去的,俩人就这样搞上了。

    他们在一起的那天,刚好是正月十五的晚上,小镇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各种放炮,于是,他们俩堂而皇之地成为了“炮友”。

    而马达那位漂亮的炮友,正是我的小学同桌,王小红。

    马达是个向来不对感情认真的人,他本着逢场作戏的原则,到处沾花惹草,但偏偏王小红却是一个认真的女人,她学习认真,早恋认真,捉奸也认真。有次,马达约了一个女孩在酒店开房,洗漱完毕后马达刚脱裤子,门就砰的一声被王小红踹开了。

    此后,她就对石油小镇的每一家旅馆如数家珍。

    高考后,王小红的分数本可以去一所全国闻名的211报道,但她却听从他父亲的意志,留在了石油小镇——那老头担心她见识了世界外面就不回来了,都说养儿防老,他舍不得脱掉这件贴心小棉袄。

    这很可笑,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用任何理由去绑架另一个人的未来。

    可她偏偏就认了。

    石油小镇没有大学,只有一所职业技术学院,以王小红的成绩,进修两年后可以直接留校当老师,在我们离开石油小镇的那天,她送我们到火车站,快进站时,她鼻子一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留在这里不好么,稳定。”

    马达哼了一声,说:“稳定?稳定什么?大家守着石油,稳定地生,稳定地死吗?”

    王小红抹了把眼泪,反问道:“大家稳定地生,稳定地死,有什么不好?”

    火车开动后的那一路,我都在思考她的话:“大家稳定的生,稳定的死,有什么不好?”——我说不出有什么不好,但偏偏有些人总一门心思地想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对于我来讲,离开石油小镇意味着我可以摆脱我那个挖洞狂的父亲,去追求我所谓的艺术梦想。而对于马达来讲,离开石油小镇,则意味着他可以去睡更多的女孩。

    之所以讲这么多,其实我也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和林欣欣,哦不——我和小花,也睡了。

    那天晚上她靠着我的胳膊沉沉睡去,我透过那只麻痹的胳膊,感觉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倒流,它们混杂着她的体香穿过血管回流到我的脑子,那一切如梦似幻,多次让我感觉到不真实,但我身体下方的海绵体却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要把握住这美梦成真的时刻。

    可仅存的一点理智又告诉我说:不可以。倒不是我没种——只是现在不行,毕竟她刚打过胎。我知道,如果我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马达,说我花了一千块钱却只是搂着一个女孩睡了一夜,他定会觉得我傻到不可理喻。

    “没事,”我安慰自己,“时间还长,我可以等。”

    15

    几天后,她才能勉强下床,但状态非常不好,连连咳嗽,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更没胃口吃饭,无论我买什么给她,最终都只能统统倒掉。

    某天下午,我趁她睡觉的功夫,从房东那里借来一个电磁炉,顺便还偷配了她家的钥匙。

    她醒来后,看着我说:“你这是做什么?”

    我淘米接水,盖好锅盖,接上电源,答道:“你身体不好,我给你做点饭。”

    “不用,”她说,“你走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你照顾个屁!”我提高了嗓门,“你看看你现在把身体搞成什么样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也不甘示弱地加大了音量,“都是成年人了,别在这儿跟我过家家,咱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朋友?恋人?老乡?还是老相好?我不知道,似乎这些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我看着她胳膊上那道在石油小镇留下来的疤痕,似乎只有这才是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唯一纽带,可既然她不想聊,我也就不去提,那些闭口不谈的事情成为了我们秘而不宣的默契。

    “也罢,”我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生活在一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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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南岛便又显得潮湿而闷热,我回到学校宿舍取了些换洗的衣物,打算开始跟她过长期的二人世界,可等我再次回到她家时,却发现大门紧锁,我以为她睡着了,便拿备用钥匙开了门,门开后,却发现她却并不在家。

    屋里很乱,被子没有叠,桌子上散乱着摊开的化妆品,看样子她走的很匆忙。

    我想起之前在她家翻出一个账本,那里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她这些年“做生意”的清单,从去年到现在,她一共赚了20万有余,收入颇丰,我翻箱倒柜地去找那个账本,苦寻无果后,我知道,她一定是又“做生意”去了。

    此刻,我多么希望我能有双王小红那样洞察一切的眼睛,能让我在任何一所旅馆或酒店的房间里找到她。

    可这座海岛跟石油小镇比起来,实在是大到离谱,我用一下午的时间找遍了能找的任何地方,全无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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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奈何,我只好在家里等她,直到第三天晚上深夜,她才一身烂醉地开了门。

    “你去哪儿了?”我问。

    这句话反倒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我家里?”她问。

    屋里没有开灯,月光把她的头发染成一片深邃的蓝色,那杂乱的秀发像隐藏在她身上的秘密一样,令人无从下手。

    “我问你去哪儿了?”我提高了嗓门。

    “喊什么喊啊!我做的什么生意,你不知道吗?”她一拍墙上的开关,灯亮了。我看见她化着浓妆,穿一件紧身的工作服,里面套着深V的T恤,那个深V很深很深,深到我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的半个乳房,再深一点就能看到肚脐。

    “你身体都这样了,怎么还出去卖?”

    “卖?”她说,“嫌弃我啊?你们男人不都这样玩么!”她脱掉衣服,光着上身给我看,她的肩膀和胸部上充满着挠痕和淤青,“你也玩啊,不爽吗?你不就给了我一千块钱吗,你来啊,上我啊,完事我们两不相欠!”

    “贱货!”我扇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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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她家出来后,我蹲在马路边余怒未消。我不清楚她为何总是如此的糟践自己,但把事说开了,这种“糟践”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一个力量很小的人,小到就像一只蝼蚁,我没有钱,更没什么本事。我改变不了她,我也拯救不了她。或许她也不需要拯救,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拿出手机,打算给人打电话聊聊天,可是又能打给谁呢,我在这个该死的城市里孤立无援,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忽然,手机响了,我接起来。

    马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在哪?”他说,“我找到了陆超了。”

    “陆超?”我觉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看到过这个名字。

    “哦,就那个学生会会长。”他说,“这孙子终于回来了,没想到他胆儿还挺肥,一回来竟又去逍遥了,这不,刚刚炮哥给我的信儿,就在皇冠KTV,我现在过去,你来不?”

    陆超……我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呢?

    “喂,问你话呢。”

    我想想,是在哪里见过呢?

    终于,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小花的那个账本里看到过这个名字——陆超。没错,是他,他经常出现在账本里,证明他多次“光顾”过小花的生意,我又想起那个被我用大卫像砸晕的眼睛仔的话:“这照片是我从学生会拿的,她可是他们的老客户。”

    我看着右手上的那个烟疤,说,马达,我这就过去,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等着我过去亲自去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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