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想起初恋,或许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酸涩的回忆,我也不例外。三十多年的路,可以把女人变得沧桑,也可以把女人雕琢成一朵精致的花。
和他再一次相遇,是我不曾料想到的,或许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也曾无数次假设过我们相遇的情景,也曾在梦中无数次梦过再一次的相遇,但是我是逃避的,所以这次遇到他,我很没骨气落荒而逃,一如当年那般。
三十七岁那年,我又遇到了初恋思绪慢慢的飘到了二十年前,过去在脑海中渐渐的清晰,如影片般播放。初遇陈晓是在2000年,那时正是奋斗高考的时候,对于镇上的人来说考上大学意味了出去的路,意味着可以看更大的世界,所以那时候高考每家每户都非常看重,想要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而我,也是一个即将高考的人,我的父母对我期望也很大。
我是对陈晓一见钟情的,那时在学校围墙的那个杂草丛生的小径,如果说第一次是无意路过,那之后的每一次便是刻意经过,制造见面的机会。我现在依稀记得,他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皮肤很白皙,很瘦,蹲在那里喂流浪猫。
那一刻,我的心一直在跳动。之后每天。我都会刻意从那条小径经过,2000年手机根本不普遍,也没有什么要扣扣的,而且学校谈恋爱的并不多,就算是有喜欢的,女生也只是偷偷关注着或者写点手抄诗送给男生,内容也绝不是什么情诗类的,多少一些关于梦想和奋斗的。
如果不是看着那个男生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我一定不会以为他是我们学校的,因为之后的那几天我每次经过也不曾遇到过,我在学校里晃悠好几圈也不曾见过,我也曾试图的问我的朋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脸很白的男生,我同学笑了笑我说,思春了?再过半年就要高考了,别想太多,谈恋爱还是忍着上大学再去谈也不迟。
第二次遇到他是在闹市,他站在那里卖猪肉帮忙卖猪肉,原本我把手里的奶茶扔掉了,把兜里的十块拿去买猪肉,他很熟练的帮我割了十块的猪肉,我认真的看了他几眼,他比上一次瘦了很多。
“我认识你,你是我们学校的”这是我对他讲的第一句话。后来我才了解到,前不久他爸爸过世了,妈妈很久之前就跟村里的一个富商下南洋了,现在退学了在市场帮舅舅卖猪肉。之后我总是找机会跟他搭讪,慢慢的熟悉了起来。
2000年大年初三晚,陈晓告诉我,他要出去大城市打工,那时他已经满十八周岁了。
我告诉他我喜欢她,能不能再为我再留下半年,等我考到大学和我同一个城市。他拒绝了,反问了我:“为什么不是你跟我一起走,你觉得你考上了大学,你会看上我这个高中还没毕业的?你爸妈会看上我这个没钱没爸妈养的?”
这时候的陈晓已经变得有点偏激,就在那个夜晚我们相抱一起大哭,我用了压岁钱,两人偷偷买了两张去厦门的火车票,一起去了厦门,就留下一张字条给我爸妈。
所以说青春是疯狂的,青春里的爱情是盲目的,到了现在我还在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还会这样冲动的跟他私奔。答案我不知道…
我把一切想的太过简单太过美好了,但是现实是残酷的,给了我们致命的打击。
在厦门这个大城市里,两个孩子并不好找工作,陈晓找的很久,才找到一份工作,在一个酒吧里当服务员。而我还差一个月才满十八岁,好多地方都拒绝了我,最后在一间包子店帮忙。
那时我们就只剩三百块钱,还要一个月才能拿到工资。只能省吃俭用,人算不如天算,上班还不到几天,每天五点起床,六点开始卖早餐包子,生活条件优渥的我根本无法吃这些苦,每天过的非常累渐渐了我们争吵很多,无非为了一些生活琐事,彼此都很疲惫。
2000年正二月十五晚,这是一个多事的晚上,我们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抢劫,陈晓为了救我,被抢劫的小偷打伤了住进了医院。找了找了我一个多月的家人,我的姑姑也带着警察找到了我,当面给了我两巴掌,说是替我父母打的。
一个人冷冷的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回想着姑姑离开前说的话:“小槿,这不是爱情,爱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小陈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背着父母出走,也不会让你抛开学业,你们的路还很长,你觉得你们能真的过一辈子,你想想,他说过爱你吗?你们还是孩子,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爱情不是一时的冲动。这个是明天早上的火车票,如果你真的不回去,那你这辈子就跟着他过一辈子,你父母就当做没生你这个女儿。
”是的,在陈晓还在医院的时候我离开了他,坐上了回家的火车,还来不及告别,只是放一张纸条在他手上,写着:陈晓,我要回家了,我们分手吧。我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他,包括我向姑姑要了一千块也一并托护士给了他。
就这样告别了这段荒唐的初恋,父母看到我回家,并没有责怪我什么,让我回学校上课,一如往常,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只是我自己明白,我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
学校里里的流言蜚语也时刻提醒着我,我有一段让人耻笑的过去。我比平时更加刻苦学习,出去了一趟,我深知没有学历的在社会的种种无能为力,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我和陈晓已经断了联系,流言也被高考冲淡了,我如愿考上了福州大学,成为了福大的一名学生。
在大二的那一年,我也接受了吕阳的追求,两人成为了男女朋友。
他很优秀,爸是教授,妈妈是一名很有名的律师。而我爸爸的事业也在这一年多扩大了一倍。我们也见过了双方父母,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读完书出来就会结婚了。在外人眼里我们门当户对,非常般配。
对于吕阳,我讲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追了我一年,渐渐的我什么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答应了他,或许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想找个人来陪。
而这时恰巧他在我身边罢了。我们在一起四年,大学毕业后我们并没有马上结婚,我拒绝了他第一次求婚,告诉他我们还太小了,应该好好奋斗两年。
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只是,可是………
工作第一年年底,我回家过年,我去了陈晓舅舅家,老人家很热情的招呼我,我问了陈晓近况,他告诉我他家晓晓从五年前出去就没在回来了,不过这两三年每个月都有人寄钱过来,应该是他寄的吧。
陈晓舅舅告诉我,陈晓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孩子,读小学时,她妈妈跟村里一个富商跑了,他爸爸就精神出了问题,小小孩子就担起整个家,他爸爸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所以这几年才不愿回家吧。
出了门,我已经泪流满面,因为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他爸爸而不愿回家的,五年前那一晚,他语言真挚的对我说:“苏槿,等我们赚到钱就回家,我们不会在外面流浪太久的“而我终究负了他,在他昏迷未醒的时候离开了他。
过年还没过完,我瞒着家里所有人,订了一张去厦门的车票,厦门跟五年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洋溢着新年的气息,那条街那个地点那个情景只是人不在。
吴华打电话问我在哪,我骗了他在朋友家玩几天就回去。他并不知道我有这段过去,我也从来没去提起。
我没想到真的会在厦门遇到陈晓,还是在那条街,我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还在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五年前的不辞而别。
直到旁边有个女的喊了他,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然后他们离开了。再相见,已为沧海,曾经不在。
我在旁边的一间咖啡店坐下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过来一会儿陈晓在我对面坐下来,只是不见他刚才那个女的。
“好久不见,这次过来玩?”语气很熟练,像是问候多年的老朋友,而不是像曾经的恋人,我们向朋友一样寒暄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在厦门待了两天,打算明天回去,忘了曾经,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挺好的,挺好的。
半夜三点,手机响起,迷迷糊糊接起手机,是陈晓打来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他告诉我他在酒店楼下,我下去见了他,他紧紧抱着我,不停的问我们还有没有可能,还有没有可能?
其实我也不停的问自己。我们还有可能吗?那时脑子很乱很乱,我所以我跑了,躲回酒店。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明天下午厦门机场,我等你,什么也没说。
我不知道爸妈是怎么知道我来了厦门,打电话骂了我一顿,但是他们不知道我遇到了陈晓。
早晨起来出去看到了吕阳站在酒店门口,从他一脸的疲惫,不难看出昨晚他一整晚从福州开车到厦门。我跟他一起回福州,他什么也没问,我什么也没说。
之后我打过几次那个电话,却打不通,吕阳对我一如往常那般好,只是他以前天天挂嘴边要娶我的话也不曾说了,我们很默契把精力放在了事业上,就这样又过了两年,那时候我们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2006年冬,圣诞节,吕阳送了我一枚戒指,我很平静的跟他提了结婚,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好”在那年冬天我们扯证了,结婚了,别了我的过去。
2012年生下了糖果,很可爱的女孩。2018年我已经三十七,成为一个走过风风雨雨的女强人,而在这一年里,我又遇到了十二年年没见的陈晓,他看我如同看陌生人一样,也不曾向当年那般寒暄。
这时我一如当年一样落荒而逃,心跳加速,一如当年那热恋的小女孩。可是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了,我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敢私奔的叶苏槿了。
只是我不知道这次的相遇是好还是坏。
2018年的夏多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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