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看到冯节中将日本人带到青玉馆，“办”了所有姑娘，其中就包括他还没来得及“享用”的桃子。他的口袋被日本人送来的第一大包银圆撑饱了。有的姑娘以哭泣抗争她们凄惨的命运，然而，冯节中转身就趁着醉意给所有人上了一课。是的，他把自己白念了多少年的书上得来的知识和窑子“文化”画了等号，这是思想觉悟的问题——重中之重啊。
但是，醉酒的冯节中做了个梦。这个梦让他回到了九岁时跟着私塾陆先生学写毛笔字的时候。陆先生那天教他写“雅纳”两个字。陆先生说，中国字，每个字就是一个天地宇宙。每一笔都见得吐纳收藏。小处有修身养性，独善其身，大处见齐家治国，兼济天下。陆先生教他如何运笔，说，写字，内得水灵山秀；外廓周到包蕴，见天地精英。他还说，一字方寸，显尽伟岸雄奇，刚烈忠勇。
陆先生正给冯节中教这些知识的时候，当年风流倜傥的冯老爷从屋里走出来，先生便指着刚教完的字问冯节中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冯节中看了老爷一眼，说，是收租子。这个答案让两人笑了，一人得意说“犬子刁滑”，另一人说“刁滑可喜”。然，再指“忠”字，冯节中就不感兴趣了。
在这档口，桃子低顺着眉眼进来了，老爷和先生便走了出去。当时冯节中眼中的桃子是这样的：
她明媚的眼如羽毛一样吹过了冯节中胸中涌动与宁静的交界处。桃子身上散发出某种植物的畅酣气息，冯节中的嗅觉浮在半空，他的嗅觉变成痛楚的指头无绪地乱抓。
冯节中在梦中抓住桃子了，他征服了桃子。身子下的桃子说，少爷，我的身子好不好？她又说，我留给你，你却拿去孝敬日本人。这句话让冯节中委实没了兴致，他无可挽回地看着自己泄了下去。
关于这个梦，我初读时并未想太多，大致只看明白了冯节中对桃子失去完璧之身其实是有遗憾的。但今天再看，才明白原来前边先生教他写字这段的意味更加深厚。作为中国人，他不忠。作为桃子曾经喜欢的人，他不义。歪脖子上怎能长出健康的果？在他这样一个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人，必然是视女人为玩物，视钱财为万能的人。冯节中给这些曾是乡邻的女人们带来的伤害其实早就埋下了祸根。那是时代的悲哀，等级的悲哀。是被侵略前腐朽和衰败持续发酵的产物。
可怜了这一群人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