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头,他的名字在他们那个遍地都是方啊,国啊,庆啊的年代,简直是一股清流,他叫和清。
因为他重男轻女,小时候我这女娃子没少生他的气,印象最深的一次,因为他偏袒堂弟,我气得跑到河边发脾气,结果掉河里了。到现在脑海里还记得,河水是淡绿色的,很清,被水包围的感觉真不好。
我的爷爷也是个任劳任怨的人,印象里他一直都在干活,从早到晚,整年都是。后来上学了,总是暑假去爷爷奶奶家,所以印象里都是大热天爷爷汗流浃背地在磨镰刀,在割草,在划着小船喂鱼饲料。。。
我从小爱睡觉,早上还有起床气,所以在奶奶家吃喝玩乐的暑假,偶尔能起个早和爷爷奶奶逛个早市的日子不多。印象里,我睡眼惺忪地坐在小木船的船舱里,爷爷站在船头,有时船上装满了草,有时是空的。我们穿过一条碧绿的小河,两岸各种树木的枝叶调皮得直挂到水面,五颜六色的蜻蜓飞飞停停,还有夏日早晨特有的清风徐徐,现在想来仿佛一幅画。
爷爷从不睡懒觉,连午睡也大概眯个一二十分钟就起来下地干活了。等到我睡醒午觉到爷爷鱼塘上的时候,爷爷都忙活半天了!有时他会採来一篮子水菜瓜,用特意冷在屋子里的水洗过递给我,年幼无知的我心里想着甜瓜,觉得这瓜一点都不好吃。直到很多年后,婆婆娘家拿来水菜瓜,我咬一口,满口的清爽酥脆,让人不得不喜欢。
我家厨房的菜刀,我喜欢经常磨磨,磨得锋利切菜手感要好得多。刚开始,婆婆不信,我这读书人怎么会磨刀,还笑我吹牛,因为她不会磨刀。我也不回答,就笑笑。回头婆婆看我磨了几次,不说话了,后来有机会,我告诉她,从小看爷爷磨镰刀,看会了。
爷爷是个老好人,总是被奶奶数落,却也不吭声。最大的爱好便是一大早走到镇上茶馆里喝早茶,带一把紫砂壶,喝茶的时候歪着嘴从壶嘴里喝,许是因着茶水烫。后来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就骑个三轮车,有时还带着奶奶。也是因为骑这三轮车,有一次从桥上下来的时候快了,摔了跤。再后来,因为假期团圆饭喝了些酒加上高血压,中风了。大伯是医生,想了各种方法,针灸,推拿,保健品,终究还是没能自己走路。生活不能自理,这样五年了,五个孩子也轮流在病榻前悉心服侍,无奈各自也都有家庭事业,加之也都渐渐的岁数都大了,今年,大伙商量决定,送爷爷去康复中心。
今天是爷爷去康复中心的第一天,不知道他适应得怎样,想到他要开始过集体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我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生老病死,许是人间最无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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