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拔毛,开膛,破肚,这是杀鸡的基本流程。
“过来,抓住鸡的两个翅膀!”老妈叫我。那是我第一次辅助杀鸡,好像是在我三四年级的时候吧。
“哦——”我有些害怕,这也是我第一次参与到如此直接又令人胆颤的血腥场面中。
我怯怯地抖着手去接过已经被老妈反绑着翅膀的那只小公鸡,它的腿时不时还在做无畏地挣扎。老妈察觉到了我的力气不够,大声喊道:“用两只手。”
我不敢吭气,那只因为紧张和些许害怕导致血液慢流到已经有些发凉的第一只手又加了些力气,等待着第二只手的帮忙。
好在加了力道之后,它的挣扎已经不再让我那么害怕了,我发现以我的力量可以跟那只马上要直面死亡的鸡一较高下了,我的信心又增多了一些。
老妈正从她脚边的水盆里掬出一捧淋到磨刀石上,然后我看到她正一点一点匀速地磨着锃亮的菜刀,我知道,一会儿,那把刀就会要了我手里这只小公鸡的命。
不到一分钟,刀磨好了,老妈又掬了几捧水,把刀身冲洗干净,放下刀,伸过手一手捉住鸡的后脖,迫使它仰着头,露出颈下细细的绒毛,另一手则快速地拔下它颈下的毛,只见那只鸡又使劲蹦跶了几下,好在我心里有预期,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看着被老妈随手扔掉的鸡毛,再看着它粉嫩的皮肤,我咽了一大口唾沫。手里传来了它翅膀的温度。
老妈开始捡起了地上的刀,再把一碗加了些许盐的清水端过来,放在鸡身的正下方,那是一会儿割它颈后接血用的。鸡血可是我和我妹的最爱!
我的紧张感又开始加剧了,老妈看准了刚才拔毛的部位,称准狠地朝那只可怜的小公鸡下了手,血“嗞”地一声,从它的颈动脉里喷涌出来,接着又变成了一股红流。
那鸡刚被割喉的时候,身体抖了一下,两只爪子在空中胡乱蹬了几把,我还以为它就此放弃了,没想到等碗里的血越接越多,它身体里的血越来越少的时候,它突然一下大力挣扎了起来,翅膀也卯足了劲,想从我的手里挣脱,好在老妈只用一只捉住了鸡头,便用还空着的一只手去捉它的双脚。这下好了,“手”脚被缚,它便只能乖乖等死了。
血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老妈撤了手,让我把它放到房前的排水沟里,她转身进厨房去端已经烧开的水,然后让我揭开锅盖,一股热气蒸腾,老妈分几次将开水倒在了那只鸡的身上,霎时,腥气扑鼻而来……
接下来是拔毛的活儿,老妈嫌脏,便没再让我插手,我于是站在一边,干些拿垃圾袋装鸡毛、拿盐给老妈洗鸡下水的活儿。
事隔多年,每年回家过年,每年去给长辈们拜年,为准备晚饭而杀的鸡的流程一直没有变过。我在杀鸡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也越来越熟练,我甚至可以只用一只手就能握紧鸡的一对翅膀和一只脚,另一只手去昂它的头,主刀之人只需干抹脖子的工作就好,鸡血流尽,它尽了它的使命,我也尽了我的。
我没有亲手杀过鸡,没有下手拔过鸡的毛,我没有剖开过它们的肚子,我甚至没有把活鸡从笼子里捉出来过,但是我对杀鸡的流程,已经烂熟于胸。
现在过年,鸡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餐桌上不但有鸡,也有猪、鱼、虾,只是很多都是可以从超市买到的已经宰杀好的,对于我的孩子这一代的人来说,杀鸡的场面,以后怕是很难再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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