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三月,响午,长湖。
湖面碧波如毯,浩浩荡荡铺展开去,据说有三十三平方千米。
岸边绿草如茵,林木参差若盖。山光水色,秀着方圆百里。
此刻,这座皇家园林六大片区,听风、吹雪、折梅、沉鱼、下马和伏虎俱被官兵层层封锁。
衔月伏身于折梅园东北角一株二丈来高的樟树枝干上,秀眉紧锁,俏脸泛红,气喘不定,青衣微颤。
忽地,发髻上银簪滑落,待伸手已然不及,眼睁睁看着它一头栽到树下草丛中。
她强行摄定心神,向四周扫视一番,林木掩映之下,数条道路上空无一人,唯见光影交错,园中桃艳梅俏,亦无半点动静。
此时若下树拾簪似无不可,又恐节外生枝,毕竟好不容易摆脱追兵,尚未脱离险境。
分神之际,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从下方传来。“不好!”她暗叫一声,左手三尺青锋贴着枝干横扫出去,发出“啵”的一声轻吟,带起几根细小的枝丫倏忽飘落。
剑走虚空,一个物什精准地插入她发髻,有如宝剑入鞘。衔月只觉魂飞天外,仓皇间伸右手将它抓到眼前一看,豁然正是刚刚掉落的银簪。
再看地面,只见芳草萋萋,根根勃发,如戟指苍穹。视不多时,眼绿脑花,也末发现半分异样,只得收回目光,一股寒意兀地透骨而起。
恰在此时,正前方隐隐传来马嘶,透过枝叶,隐约可见数骑正在吹雪区湖边山道上疾驰,眨眼功夫,就奔上湖心道路,向折梅园直直闯来。
警觉又起,右后方林木中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响,似有人穿枝拂叶而来。从听风、吹雪一路逃至折梅,再往前就是沉鱼,看来那边厢也已伏敌手。
衔月紧贴枝头,屏息静气,一边警惕着四方动静,一边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周旋。更有一份担忧,暗中助还银簪者不知是何用意,武功恐怖如斯,若是敌人,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马蹄声由远至近,踢踏声乍响,三骑衔尾射进对角园门之中,旋即分成三路,沿左中右三条青石板路向园中快速移动。
艳阳高照,樟木疏朗,衔月心知行藏即将暴露。
骑手在瞳空中不断扩大抵近,眨眼间在眼皮底下合到一处。
左路骑手率先发现树上有人,甫一对眼,手中短刀便脱手而出,带起一道劲风,自下而上向衔月呼啸奔来。这一刀毫不含糊,重在先声夺人,又暗藏机心,欺衔月卧于枝头,料她无法向上躲避,故而尽封下路,可见此人擅于把握时机,经验老辣。
右路骑手见同伴已动手,迅即取弓搭箭,锁定目标,引而不发。
短刀像长了眼睛一般,连续跃过两个拦路的枝丫后,翻转着砍向衔月腰身,“来得好!”衔月娇喝一声,挺身坐起,瞅准时机,举剑一挑,正中刀柄,随即手腕轻旋,剑舞梅花,这刀便似着了魔似的在剑尖滴溜溜旋转起来。
这一坐起,路上三人看得真切,俱都忍不住喝了声彩,美人盘树,刀剑齐舞,煞是好看。
“玄门寒梅剑!”右路骑手喝破衔月剑法,当下再不迟疑,手中羽箭应声而发,顷刻之间,又接连射出两箭,三支箭形成一张三角形的箭网兜向衔月,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下来吧!”衔月既不闪避,也不硬接,双腿向前一挺,右手在树技上一按,身子陀螺般一转,左手剑依次切过来箭,这三支箭便全都改变方向,其势不减,射向她右侧后方的乔木树冠之中,剑上短刀却化做一道流星,直奔地上居中骑士,片刻后,林中传来一阵枝断木折声,三名黑衣人滚落于地,发出数声惨叫。
衔月业已认出左边黄袍瘦高个乃滇西飞刀门少掌门罗平,右边绵衣俊秀少年是柳家枪传人柳少坤,中路戎装红脸汉子乃是长湖庄园主人、当朝皇三子李茗风的侍卫队队长孟虎,俱是一等一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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