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2016-11-22 风茕子
1,
有些男人有迷之自恋,女人长得漂亮打扮得性感,他们就觉得是为了勾引他们。
其实她们是为了自己行点方便。
细细就是这么和王副好上的,王副是省直单位的官员,细细想调动,她有求于男人的时候媚眼如丝,眼睫毛都能发出信号。一来二去,两个人勾搭成奸。
调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等机会等了两年,两人等出些感情来——有时候王副碰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儿,会在床上跟细细商量;有他不方便收的钱,细细代他收了再转账给他侄子;细细的妈得了肠病,王副托关系找医院最难约的主刀;逢年过节他那儿的购物卡多半归她……互相帮助十分促进奸情,深秋两人去海南玩,碰到刮台风,他们乘坐的大巴发生事故,虽然没受伤,两人却找到点相依为命感。
11月初的一天,细细的领导老刘给孩子摆十岁宴,只邀请了份内的朋友。其中一人是省厅才来调来的领导付维远,老刘的亲戚。
大家“付厅付厅”地毕恭毕敬,付维远摆摆手:“吃个家宴,都坐,坐。”细细正在手机上跟小姑子说事,听到这官僚的嗓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官腔根植血液,他有一股敦儒的寒气。服务员来倒酒,细细把白酒杯捂了一下,服务员绕开去。
“不能不喝啊。”付维远淡淡地说。
“我等下要开车。”细细欠欠身子笑道。
“小刘,你安排送客人。”付维远对今日东家颐指气使,东家赶紧劝酒,细细无奈,只得把酒杯伸出来。
“这位美女也是我们系统的吗?”付维远问。大家抢答,是的是的她是某区宣传科副科长。
“咱们的宣传口子很出美女嘛。”付维远赞叹。
这时屏风处有响动,大家一看,王副来了。
王副第一个与付维远寒暄:“穿这么多!”态度恭维又自然,像是很熟一样。付维远哈哈大笑,解开外套的扣子,然后热气腾腾地环视一周问他:“不用介绍了吧?”
王副的目光扫过细细的脸。他用眼睛在说,你不是姨妈期吗怎么能喝酒?细细冷冷地回刺了他了一下,用眼睛在说,别露马脚咱俩不熟。王副马上与其它人打招呼。
付维远端起酒杯:“来来来,先为今天的喜事走一个。”大家都站起来,探着身子与付维远碰。细细没那么刻意,却明显感觉到付维远的胳膊向她倾斜过来。出于礼貌,她温婉的目光在付维远那儿兜了个圈儿,付维远回报给她一个微笑。
王副的眼神在对面一跳,他快速收回凑拢的酒杯。
只那么一瞬间,细细知道有些东西要改变了。
2,
饭局罢了,细细去卫生间,收到王副的消息:“付厅对你有意。”
细细装成一个孩子:“别逗。”
从卫生间出来,她看到付维远和王副在大厅说话,每说一句拍一下对方,兄弟情深的样子。老刘跑过来告诉细细已经帮她安排了代驾,然后小声告诉她:“是付厅的司机。”
细细装成受宠若惊之后的克制:“哇,哦。”
难怪王副明确肯定他对她有意,原来是他安排司机的时候没有设防。
一上车,王副又发消息来,叫她去喝茶。以前哪有这么急的约会,没有。令上司动心的女人,会叫男人拼死捍卫。
细细回复道:“明天约,头疼。”
王副泄漏了不高兴:“谁叫你喝酒的。”
细细发去一个摊手:“怪我咯”,又发了一串亲昵表情。那串表情挂在后面,怎么看都有些敷衍。
王副做出让步:“明天晚上带你去吃湘菜,我挖掘了一家新菜馆。”
3,
第二天,细细打扮得香气袭人来赴约。湘菜果然地道,细细赞不绝口:“这店子谁发现的?”
王副的老婆是个美食家,其实细细都是没话找话,因为反正是他老婆。在以前,他都是顺口承认,我老婆特爱吃这个菜,那个菜是我儿子的最爱,但是今天,他卡壳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转移,竟然让彼此之间升起难过的味道。
王副给她夹了一块小炒肉。
“付维远又联系你了吗?”他问。
细细不吱声。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她倒了一杯。“祝你高升啊。”他举杯。
细细没理他。
他滋儿一声把酒干了。
细细喉咙生疼,压不住一次次冲上来的追问:“两年了,我还没调回去,你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想让我跟我老公团圆?”
“哪里话!”王副有点生气:“你觉得我没给你使劲儿?”
他又给自己满上,像一个累极了的民工。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他说:“虽然……但是……”他打了个饱嗝,什么也没说出来。
“虽然什么?”细细笑笑地看着他。
“虽然我确实不想让你们团圆,但是我还是想对你好,你说的什么事儿我没全力以赴?”他站起来,把杯子拄到细细面前。一个小破菜馆,还值得俩人站起来喝酒?她屁股没动。
“干了!”他大叫一声,又干了,白酒把他辣得锁眉。
“细细,付维远他,肯定要再找你。”
他喝这么多,就是为了鼓起勇气说这句话。
她等着接下来的风向。付找她怎么样呢?王副是祝福呢还是叫她去当卧底呢?还是要说你要敢背叛我我马上翻脸呢?
他开始大筷子吃菜,饥不择食,筷子里夹的有肉有豆腐有生姜有辣椒,一股脑往嘴巴里塞,似乎也吃不出味道,生活的万般滋味叫人越来越麻木,刺激也刺激不出什么来。
几大口吃下,他一抬头:“你怎么不吃?”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他也在等着她表态,并在这几分钟里明白了她并不想表态。
两人吃完饭去马路对面的小家电市场买剃须刀,王副说他的剃须刀上次丢在海南的宾馆里了。那,这么久以来他用什么在刮脸?她猜他提起这件事只是缅怀一下过往。海南的那几天里,两人曾有过难得的真情,他每天晚上搂着她睡觉,他说,我有十几年没搂过女人睡觉,没跟女人亲过嘴儿,跟你这样的感觉真好。
外面下起冰粒子,风刮在脸上,辣得疼。
4,
几天后,付维远的消息果然发来,他问细细:“晚上有空没有?我叫人去接你。”
他没有说接她干嘛,吃饭,还是睡觉。
反正他那么大的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细细答应下来,她美目盼兮地上车,被载到一家私人会所。付维远在那儿打麻将。看见她到,他伸手拍拍她的背:“先坐一会儿。”第二次见面就有这么深厚的肢体语言,为晚上的交媾做好了铺垫。
几个打麻将的人连看都懒得看她,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太多,连八卦都是浪费时间,不如专注地多送一会儿钱给他们好不容易请来的高官。
细细坐在边上,轻轻用茶杯盖拨开茶叶,抿了一口上等的龙井。有一瞬间她觉得女人想靠肉体滚出点名堂真不容易。
付维远一把将麻将推倒:“看我今天糊得一手好牌!”
众人热闹地看过来,点炮的那个人懊悔不迭,旁人埋怨他又点了炮,可大家口吻里都是兴奋。
他们间或说一些几千万上亿块的生意。
说到高潮处付维远转过身来,把手在她手上摁了一下:“外面冷吧?”
她说,嗯,冷。
他又转回身去打麻将。
他是那么高高在上,一把年纪了约她出来还像施舍,他深信自己的不可一世,能够激起细细的痴心妄想。
她多么想马上做出备受抬举的回应。可是想想这跟两年前认识王副时一样的场景,心里竟然生出些疲倦,演戏困难。
麻将打到一半,付维远出去接电话,接完在门口冲她招手。她迭着小碎步跑过去,付维远把手机递给她:“等会儿有个尾号09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你帮我接。”
“什么?”她受到惊吓。
“一个女的,你就说我睡觉了,让她别打了。”
她明白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笑,这就成了同僚。
付维远又进去酣战,细细在走廊上等电话。等了几分钟,电话没进来,却收到一条短信:“付厅,如果一开始就明码标价,那是交易,不用谈感情。你既然和我谈了感情,又不帮我办事,叫我怎么想呢?现在我倒成了骚扰你的人了。”
细细怔在那儿。这条短信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想跟王副说的话。
他付维远能这么对别的女人,何尝不会这样对她。旧场景卷土重来,这下真实地让细细醒过来。
一行人到隔壁包房吃饭,细细把手机还给付维远,很自然被安排在他身边。
“没有电话进来。”
“好。”付维远在下面拽了一下她的手:“暖和过来了吧?”
细细慢慢把手抽回去。上面在笑,下面却紧张的敛着。
付维远不甘心,又去拽,细细干脆把两只手都搁到桌面上玩手机。
小姑子的群里消息不断,她们合伙代理化妆品,微店生意火爆,赚了不少钱,小姑子正在教训新客服。
付维远靠过来,不轻不重地说了句:“跟王副聊天呢?聊得这么热火朝天。”
细细的身体猛的一硬。如果说他原本还有一丝机会靠承诺勾引她,这会儿已经彻底没有希望。因为开玩笑不会开得这么精准,肯定是有信息量。那么她是谁,她是被他逗弄的小宠物,他要饶有兴致地看她骑虎难下。
细细的笑容都虚浮了。她让谁输都是错。
吃完饭大家要去唱歌。细细歉意地站起来:“付厅,我真得回去,我老公在生病。”
5,
细细最后一次约王副吃饭,还是在那家小菜馆。吃到半截,王副佯装无所谓地问:“付维远又找你了吧?”
“找了,我吃完饭就走了。”
“哦。”他显示出一种雄性胜出的骄傲。
她很想问,这奸情是不是你暗示给付维远的?如果是,你不帮忙还使绊子不让我跟别人好上,有意思吗?
可是问了他也不会承认。生活多半事情都不可能有证据,心里有数罢了。
况且他可以把他的无耻全部推诿给“爱”。 不帮她调动、阻止她高攀都是因为爱。
现在,细细明确告诉他已拒绝付维远,王副能觉出她邀完功,到了他给承诺的时候。“那个付维远对女人没什么良心。”王副说,“为官三十年,就一个特点,好胜心极强。”
这就是不想承诺了。而且“好胜”还有一层意思,付维远为什么要搞定你?你并非美到不可方物的地步,只是男人的心思也很微妙,下属搞得定的女人,上司只要有兴趣,也想试一试。
细细低头吃饭,茄子豆角香菜葱,一股脑往嘴里塞。咀嚼有一种低等的快乐,像性交一样能叫人暂时忘我。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提这个话,他们聊起天气、美国总统竞选和某星出轨事件。细细耳朵里嗡嗡蝇蝇,脑子里天马行空。她琢磨着,经常听说哪个女人是靠睡觉睡上去的,她们到底是怎么睡上去的?先睡科长、再睡局长、然后是厅长,她们怎么保证睡局长的时候科长不在里面使坏?他不明着使,暗着给来一下,也够人受的。
吃完饭细细和王副出去开车,这一会儿功夫下起鹅毛大雪,脚下结着冰,王副伸手牵住她:“好大的雪啊!”
他的脸在路灯下笑得真诚,哈气温暖。一双大手有力,劲道。绝美的场景让人迷醉——如果,他不去牢记她和他上床的初衷,她不去埋怨他卑鄙小器,情欲中还是有美好的片段。
王副陶醉其间。
细细大声唤醒彼此:“对了,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我准备辞职。在这个小衙门做事,调不走、升不高,倒不如扔了来得利索。”
“有什么打算吗?”他一句没留她,甚至都没有吃惊。
“我一直在和小姑子做生意,回去专心打理,也能跟我老公团圆,年龄大了,准备生孩子。”
王副的手紧了紧,没吱声。她感觉到他的如释重负。
雪密得一米之外看不见人,他们手拉手走到车边。王副把细细拉到怀里抱了抱。“你要保重。”他像很沉痛。多么孤独啊,他们永生无法相爱,也找不到理由酣畅淋漓的撕逼。
细细的身体是冷的,硬的,她保持着这个失落的姿势,看王副钻进车里。进去之前他拍打了一下外套,她的余温就散落在大雪苍茫之中。其实也挺好的,她最终没有让任何人进入她的冷漠,她从没相信过这个世界,这份冷漠里面寄存了她最后的尊严。
细细就这样站在大雪里,看两枚腥红的车灯慢慢淹没,看皎洁的雪光在这个情人的车尾,像幻觉一样,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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