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小姐和铅笔先生的相遇,就像世间所有男孩子和女孩的相遇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在彼此还没有做好恋爱的准备钱,他们就猝不及防地掉进了爱情的漩涡。
那时的橡皮小姐很美,洁白的皮肤,她穿着绚烂而显眼的外衣,吸引了周围很多追求者的喜欢,她是骄傲的,是自信的,也是幸福的。她在一个装满了精美文具的盒子里遇到了他,他和周围的他们一样,高大、帅气,以及差不多的学识,差不多的经历,但是,在她看来,他却是不同的,到底是哪里不同,她也不知道,或许是,那天他的一身合体的衣服吧,又或许他爽朗的性格,都是,也都不是。
爱情不就是这样吗?你找不到喜欢的理由时,往往爱的死心塌地且真切,而当你开始寻找一起的理由时,你所能给出来的,大概就只有“分别”两个字了,这是爱情最大的悲哀,我们总以为爱情才刚开始,其实它却在悄悄地走向尾声。
最初的热情和承诺给爱情罩上了美丽的外衣,铅笔先生说:我会用我的心去书写我们一生爱情,我对你,有一辈子说不完的情话。说完他用力在纸上写下:“我ai你”。橡皮小姐看着眼前的三个字突然笑了。他说:我还不会写爱,但,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少。橡皮小姐点点头,她扭动身子费力地擦掉了那个 “ai”,她说:你看,我们注定是天生的一对,你负责书写,我负责改正,以后,只要有有爱情在,就没有能难住我们的坎。
爱情最开始的样子,总是像个调皮的孩子,后来,却总是无法逃脱,命运对他们的掌控。他们像所有情侣一样,有很多甜蜜的瞬间和值得被纪念的故事。最开始,铅笔先生会故意写错几个字,然后躲在一边,偷偷地看橡皮小姐努力地在那擦呀擦呀。他说:有你在,我觉得真幸福。她的眼睛里写满的都是对他的爱。
他们按部就班地恋爱,工作,买房子,结婚,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希望的那样一步步靠近,他们有了宝贝,她放弃了工作,承担起家庭和照顾孩子的责任,他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娘俩饿肚子。他开始更勤奋地工作,几乎是每个夜晚,当她将孩子哄睡后,会一直守在客厅地沙发上等他,无论多晚她都会在家里为他准备好晚饭,她说:钱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周末他不加班的时候,她就拉着他,和他分享孩子成长的点滴,他总是一言不发,他常常盯着手机,说:要处理工作。他会大声呵斥满屋子疯跑的孩子,他歇斯底里地冲着厨房里的她大喊:你整天除了做饭还会做什么。说完他披上外套出门,那是他结婚后第一次夜不归宿,她打电话给他,她听见他在吵杂的环境里,有说有笑。
她不记得他们的婚姻是从第几个年头时起开始亮起了红灯,他常常对着餐桌对面的她说:你好好照照镜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镜子里的她,皮肤开始发黄,那件彩色的衣服早在时间的洗礼下,退去了原有的光泽。她形容自己是一个被风干的苹果。她问自己:我还剩下了什么。或许是责任吧,也许还有残存的一点爱情吧。
橡皮小姐就像中国大多数的女性一样,选择了隐忍和接受,接受铅笔先生对婚姻的不忠,接受他的坏脾气,更是接受命运。
当岁月的齿轮在她生命里留下最深的那道痕迹时,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孩子在她多年的照顾下,成了家,也成了才,而他呢,他不再高大,他的身上会时不时地出现这样或是那样的小毛病,退休后,他又开始喜欢粘着她,陪她去菜市场,即使她说:不用你去。可他还是会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他们一起去公园晒太阳,一个走在最前面,一个紧跟在后面,他们又变成了多年前的样子,只是身体和心灵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她的记性越来越差,会经常走丢在某个路口,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他用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在纸上颤抖地写下家的住址,他帮她挂在胸前,他说:记得回家,我等你。说完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橡皮小姐似乎比以前更纤弱了,那个大大地纸片,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在地址的背面,写着:下辈子,我希望我们能换个角色。
她似乎又记起了什么,泪光从眼角划过,许久之后,她缓缓地说:这辈子我不后悔,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还是那个橡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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