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冷。我急匆匆地往家里赶，想要早点享受一下寒夜中家的温暖。
“呜、呜......”寒夜中，随风传来一阵哭声，是个男人的声音。我猛然一惊，这大夜晚的，谁会在村头哭？我的头发顿时竖了起来，头皮发麻。后背顿时冷汗直冒。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寻找声音的来源。“呜、呜......”声音更大了，这下听清楚了，我也看到前面的篱笆旁有个黑影，一起一伏。我装着胆子，走到跟前，举起手电筒，定睛一看，这不是我的邻居——前程吗？他怎么哭得如此痛烈，家里出什么事了？我掏出一支烟，点燃，递给他，说：“大侄子，怎么了？”前程接过烟，用力狠抽了一口，顿时大声咳嗽起来。我才想起：他得了咽喉病，戒烟好多年了。我也不好把烟要回，看他如此的难过，就陪他抽一支吧。“怎么回事，大冷天，你跑在村口哭起来，你他娘的装鬼吓人呢？”我开着玩笑说。前程没有说话，黑夜中，只有烟头的红火在一闪一闪。“走吧，我送你回家，这好冷的。”我拉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起。
前程挣扎了一下，我没有松手。他抽噎着，“叔，我丢人啊，活了大半辈子，家没了。”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只当他说的是醉话。“你的两层小楼卖掉了？多少钱？嗯，应该不少吧，看你喝了不少酒，庆祝的吧。”我继续开着玩笑。“哎，叔，你就别再笑我了，说起来是真丢人啊！"“说给我听听，我来当你的垃圾桶。”我扶着前程继续往前走，不让他站下来。天是真的寒冷，我的手觉得他的衣服都是冰的。
前程边走边向我诉说着。
前程弟兄很多，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可以说那就是苦难。父母年龄偏大，下面是年幼的弟弟，前程是早早地踏入社会，种地，做窑工，泥瓦匠，撑起这个家庭。好不容易，挣点钱，盖了房，娶了妻，成了家。很快，大女儿降临这个家庭，给这个小家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前程更有了干劲，觉得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他的弟弟们也相继成了家，每个人都生活的不错。再后来，二女儿，小儿子也相继来到这个家庭。看到儿子的降生，前程更是每天合不拢嘴。他每天早早地起床，做好早饭，简单吃点，就开始去上班盖房去了。
日子就在前程勤劳的双手边上溜走了。孩子们都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夫妇俩都觉得日子虽然平凡，但是很是幸福。但是，又有谁会想到，在这幸福的背后，灾难也悄悄地来临。前程照常像往常一样出门盖房，晚上，房主留工人吃饭。席间，前程喝了近一斤的白酒。突然，前程觉得咽喉不舒服了，以为喝酒的问题，也没有太在意。回到家，洗洗就睡了。第二天，前程醒来就觉得咽喉疼痛，不能说话。他喝了点开水，但无法下咽。他给妻子留下纸条，就往镇上医院赶去。到医院，医生简单检查后，给他打吊瓶。谁知道，三天后，一点效果也没有。前程着急了，不能够做工，挣不到钱，每天还要花不少钱。前程觉得咽喉更痛了，他觉得生活顿时失去了意义。
前程一个人来到徐州第一人民医院，经过检查，医生给下的初步诊断是ai，让他住院治疗。前程觉得自己治不起，就让医生开点药，回到家里。医生叮嘱他，要戒烟酒，不能劳累。妻子问他怎么样了，他也不说，将所有一切都装在自己的心里。但是经不住家人的规劝，前程踏上去蚌埠医院的治疗之路。一个多月，前程出院会家，正值秋收之际。看着家人的忙忙碌碌，前程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能干（医生叮嘱一定不能劳累），是不是废了。妻子和小儿子每天早早起床，下地收玉米。望着院子里的玉米，黄澄澄的，十分诱人，前程笑了，但是又想到十来岁的儿子每天跟着受太阳的暴晒，又禁不住心疼起来。
秋收结束后，前程的妻子为了家庭，只好来到温州打工赚钱养家。因为要好好养身体，还要吃药，前程一年没有干什么活，家庭的所有开支都压在前程妻子一个人身上。虽然日子过得有点苦，但前程的身体却一天天好转。院子里的笑声渐渐多了起来。
孩子慢慢成长起来，也都能打工赚钱养家。前程的身体也彻底好了，偶尔还可以喝点小酒。两个女儿相继出嫁，组成自己的小家庭。前程开始为儿子考虑起来。他又恢复从前的起早贪黑的状态，妻子在外面也省吃俭用，终于把原来的瓦房改建成两层小楼。转年，又给儿子娶妻成家。看到这些，前程的心暗暗高兴，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反弹，应该康复了，孩子成家，眼看孙子快来了，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前程每天进出都能听到他哼着小曲呢。
谁能想到，随着孙女的降生，家庭的矛盾大战就发生了。在给孙女办酒席后，前程将收到的礼金付了账，剩余的给存了起来。这下，儿媳不乐意了，就开始哭闹起来，怎么也劝不好，又把娘家人喊来一起闹。最后就将前程夫妻俩赶出来，不让他们在家里住。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叔，你说，要儿子有什么用，到老了，我们却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哎，我这一辈子到底图的啥？”前程嘟囔着，我无言。夜更黑了，风吹在脸上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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