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爱伞,那种接近虚空的爱,多少都填不满。
三房一厅的房子,有两个房间都是伞。我有强迫症,每种色调每个风格都要分类,这样看起来心情很愉悦。各式各样伞的我都想得到。每天浏览着这么多的伞就是我最幸福的事。
我还想开个伞展呢,但低调的张迟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
锁魂伞
我常常会梦到一把黄色油伞,伞下是一个身穿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红裙随风飘逸,在傍晚的斜阳照耀下,闪闪发光的伞面直晃我的眼。突然我的四周腾起熊熊烈火把我团团围住,“救命啊!快放我出去!”我从梦中惊醒,看看张迟酣然入睡的脸我就心安了。
张迟是我的男友,在我们住的小区附近开兽医站,他其貌不扬,但很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的收藏离不开他的帮助。
锁魂伞
那天下雨,一个女孩身穿棕色短裙撑着一把伞走在小区的路上。她的伞浅黄色,上面点缀着粉红波点,白色蕾丝边,甚是可爱。
这时张迟站在停车场门口的雨棚看手机,女孩走过去朝他挥挥手:“张大哥,你没带伞啊,一道走吧!反正顺路。”
张迟错愕地看了她一眼,挤出一个微笑:“好吧,谢谢你。”
“客气啥,大家街坊邻居。”女孩笑嘻嘻地把伞遮住他的头顶,于是两人并肩同行,一路上女孩就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说个不停,都是关于她的猫,安静的张迟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
女孩叫郑婉,和我们同住在A栋楼,我们楼上她楼下,单身白领,时不时都会带着她家猫来我们家串门。张迟对她挺客气的,只是偶尔会对着她发一下呆。
“她跟你有点像啊。”郑婉走后,张迟看着我们的照片喃喃道。哪有,明明是我漂亮一点。但她的伞我实在喜欢,你什么时候给我拿回来呀?
张迟朝我看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回卧室关上门。哎,闷葫芦。昨天夜里还喊着我的名字涕泗横流呢。
郑婉有好几天没来了,张迟也外出了几天。
家里就剩我和四只大鳄龟,他们躺在浅水池上一动不动。等爸爸回来你们就有肉肉了,我笑盈盈地摸摸大家伙隆起的遁甲背。它们也默契地看着我,眸子里透着幽黑。
我的伞,我一直念念不忘那可爱的伞,笨张迟,你就跟你名字一样,迟迟还不回来。
“嘀呜嘀呜……”急促的警笛声忽然由远而近。怎么回事?是不是张迟出什么意外了?
我猛得从床上坐起,窗外天边才露出浅薄的鱼肚白,我刚走到玄关处,只听见“咣”地一声,门被撬开了,接着呼哧一下进来许多警察,他们把所有房间都搜索一遍,把我心爱的伞全部打包封锁。请你们不要把它们拿走,我无力地跪坐地上苦苦哀求。
悲痛中一些模糊而熟悉的画面被泪水刷洗得逐渐清晰。
我看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小男孩被一个男人连拖带踹拉进房间,而我被一个女人抱着蜷缩在墙角恐惧地哭泣。
“小雨,快跑!”17岁的张迟拉着我手飞快从养父母的家里跑出去,一声巨响身后不远处的房子已成一片火海。
“哥哥,放我出去!”我拼命地拍打着被张迟锁死的房门。
“我把那个伞匠给杀了,你不能跟他走。”张迟的话像锋利的锥子刺向我千疮百孔的心,我伤心欲绝抱着阿俊送给我的黄油伞从窗口纵身一跃,脑袋砸得四分五裂,鲜血伴着乳白的脑浆溅了一地。
“小雨,你为什么那么傻?哥哥爱你啊,只要你不离开,哥哥一样会给你很多伞啊。”张迟表情木纳地把我的骨灰装进那把黄油伞柄里,紧紧地埋进怀里。
顷刻间,那堵尘封已久的墙轰然倒下,粉尘四起,汹涌的思念如肆虐的龙卷风咆哮着向我扑来。
锁魂伞风缓慢了下来,一道白光出现在面前,光的尽头是阿俊白皙的脸,他眉宇舒展,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走吧。”他向我伸出手,我微笑地把手给他,被他牵引着走向前,越走我的心越平静,越安详,我想这就是我要去彼岸。
这时楼下人群熙熙攘攘,各大新闻记者正在采访关于这起变态杀人狂案件的卧底英雄,镜头切向了一位女警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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