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自里头反锁着的,任凭我站在外面怎么拧,制造出多烦躁的金属声音,门缝丝毫没有变大,我急了,开始手脚并施,木制的大门惊吓得颤抖,里面仍没有回应,都睡着了吧,我心里委屈得想,便顺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抱着腿,为什么不喊出来呢,喊不醒他们,至少能惊动邻居家的狼狗,它可以帮你叫唤。我就是不愿意喊,喊什么啊,喊谁啊,喊不出口。
十月的夜晚,风经霜降那么一滤也凉人了起来,身上刚刚骑车出的汗都嗖干了,有些清冷,天上的星星倒是没有闲着,忽闪忽闪的,月亮不知躲哪偷着闲,也睡了吧,也可能藏在那些大松柏树后看着我呢吧,不然树叶怎么在那唏檧不安分。我发现,自己从未这么安静得胡思乱想过。
静下来,肩膀传来酸痛,怎么想起来把书包背回来的,每天晚上九点下晚自习,早上六点半上早自习的,还指望回家看几页书,什么脑子,什么学校。开学一个月我还没适应这生活,怪不得他们不留门给我了,也没适应吧,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有些困了,索性椅在门上,把书包抱在胸口,没那么凉了,能睡着就好,记得我更小的时候,白天在自家草堆里都能睡着,那时村里没大人担心拐卖儿童这种事,忙着种地生计,与其让孩子自己在家担心会给生人放门或玩水电出意外,不如锁门外找小伙伴玩,我曾因没人带,被爷爷送去邻村姑奶奶家待过一阵子。要过一座破烂小木桥,桥身好多的洞,洞足够把一不留神的小孩吸进去,我不要当那个小孩,所以我一个人回不了家,我在姑奶奶家跟上小学的小叔叔玩弹弓,晚上和读初中的姑姑睡一张床,也会偷偷跑去一户养了好多羊住在草棚子里的爷爷奶奶玩,他们家没有小孩,他们很喜欢我,他们家很暖和。后来爸爸骑车接回了我,他居然敢在到处洞洞的桥上骑自行车,我吓得坐在他胸前车杠上摒了好大一口气。我的童年,一个人的时光占大多数,可我不会思考,没有乱想。我动了动身子,屁股有些凉,我想念我的小床,还有薄薄的秋被,心中泛起酸楚。
我在脑海里努力寻找更年少的记忆,来证明自己不会被遗忘,门口的灯泡忽然就亮了,灿黄灿黄,刺得睁不开眼,跟着身后的门动了几下,我站起身来,掸了下裤子上的土,门忽得张开大嘴吐出一院子的光亮在我面前,她披着件外衣睡眼惺忪打着哈气,我推着车进了门,支在南屋门口,未等她开口,“阿姨你睡吧,我洗洗也就休息了。”她微怔了一下,“那个你爸忘设闹铃了”“嗯 ,早点休息啊”。
我是自那时候开始,真正学着享受黑夜与自己无止境的幻想的吧。你幸福吗,不幸中的幸吧。比如呢。眼睛生疼,但没瞎。
喏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