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禅寺（二）

待到客栈掌柜等一行人离去之后，古琛一行人早早的关闭了店门，剑阁乃边陲小镇，比不上长安开封般繁华，夜幕刚刚降临，开店的，串街叫卖的，早早的收摊回家了，大街上死一般寂静，铁心一行人守在悦来客栈，等待仇家上门。此时，铁心的心里惴惴不安，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镖，便遇到了难缠的家伙，反观古琛与何婉惜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不像大敌环伺的样子，琴瑟琵琶四个侍女也是互相嘻嘻玩耍，全无窘态。好似一切都不会发生。

突然，一声醉汉敲门声打破了愉快的氛围

“开门！”

“客官，我们打烊了”

“管你呢，我要打劫！不开烧房子！格老子的”那人在门口没命的骂着，像是醉鬼骂街，敲门声却越来越大，好似一击有千钧之力，十八斤重的铁门闩，已被敲打的的变形，铁心一惊，前天的暹罗降头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但是眼前门外的这位，却不输于暹罗降头，十八斤重的铁门闩随着门外大汉的一次次击打，即将断裂，铁心连忙顶住大门，却发现大汉的内家功已化入臻境，自己与之对峙，却如蚁扶大树，完全使不上劲，

“老古你这个人不够意思，你老子我大老远来找你，特么连门都不给我进，你还欠我十坛女儿红呢，是不是想赖账呀”

一直坐在一旁的古琛，这才说话，“铁心师弟，放他进来吧”

铁心连忙抽出铁门闩，闯进来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瘦骨嶙峋，身着破烂流丢一口钟，满头黑白交错枯草般的头发，胡须凌乱的看不清脸在哪里，浑身上下却是白白净净，不过双手像枯树皮一般。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引人唾弃的乞丐，却是一个武林高手，却看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显然不是丐帮的人，真是有道是风雨潇潇江湖路，英雄莫问出处。

“何姑娘也在呀，好久不见呀”那大汉看到了何婉惜，突然羞涩了一下，用手捋了捋头发，转头对铁心说：“好小子，年纪轻轻，内家功不错呀，铁狂徒是你老子？”

“正是家父。”“自古英雄出少年呀，等有时间我回客栈，教你两手。”转身又对古琛说道：“老古，你和何姑娘这么急找我来什么是呀…………”

铁心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无命客栈前任镖师，“人生得意”徐进欢，少林寺三十六房俗家弟子出身，只因未过门的妻子被当地乡绅霸占，不堪凌辱投河自尽，一气之下独自一人偷下少林欲手刃仇人一家，却被乡绅家护院武师打的卧床三月，后重返少林，苦练三年，习得罗汉堂大摔碑手并般若堂一拍两散掌，又得达摩院首座通觉大师传授闯少林三十三路神拳，三年后闯过少林寺十八铜人阵，欲下山报仇雪恨，却得知当年的乡绅因捐助国库，已是当地同知。徐气愤不堪，夜刃仇家一家，被冠以谋害朝廷命官之罪名，拿了大枷，流放沙门岛。流放沙门岛之后，效仿八仙过海，夜度黄海，逃了出来。沙门岛人满为患，倒也没人追查，但也无牵无挂。正如李白所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自此流落江湖，每天与酒为伴，行侠仗义。十年前遇到了野狐禅师，加入了野狐禅寺，参与了十日千里英雄令一役。十日千里英雄令之后，就请了个大假，说是要回家看看，一走就好几年。这次若不是古琛飞鸽传书，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他。

老徐听了古琛和铁心的描述之后，嘻嘻哈哈的脸色突然正经下来，面色凝固的说，“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请的动暹罗降头，不过话说暹罗降头行事诡秘，第一波行尸降，第二波棺材降，看来也是有备而来，不过好在人数不多，与我们势均力敌，不知今晚他们会不会来。”

夜已深。周围更是死一般寂静，客栈里的几个人点着蜡烛强撑着精神，是夜，只听窗外杜鹃啼血，叽叽喳喳，又如潇湘夜雨，琵琶乱弹，又似荆轲刺秦，铁骨铮铮，到后来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窗户被震的摇摇欲坠，瓦片被震的噼里啪啦，酒柜上的酒罐掉在了地上，顶门的柱子歪在了一边，门口的酒幡落在了地上，八斤重的铁门闩也即将断裂，铁心连忙运功顶住，却一声巨响，所有声音停了下来，铁心刚喘了口气，却发现，古琛的剑顶在何婉惜的喉咙上，徐进欢制服住了四个侍女，门外又出现了敲门声，古琛示意铁心开门，进门的，却又是一个女子，一袭青衫，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俏丽如三春之桃，青素若九秋之菊，香焙玉琢，冰清玉润，眉眼间却与何婉惜与几份相似，铁心不明所以，怔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何婉惜”笑到。

  “因为她不会来，而你来了。”

  “看来我们小看了你”假何婉惜笑到

  “江湖险恶，谁把谁当真”古琛还是一脸冷淡。

  这时，那青衣女子说到：“琛哥放出信鸽找我姐姐，一只找到了我，而另一只却被你们中途打了下来，目的就是让你们冒充我姐姐，而我们将计就计，我们里应外合，来个瓮中捉鳖。”说话的，那位女子，原来是何婉惜的妹妹，何婉婷，也是收到了古琛的飞鸽传书，前来相助，刚才在门外弹奏天魔神谭的，正是此人。

“呵呵，不愧是无情剑客，连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都那么冷静，不过你不想知道，是谁派我来杀你们的么？”话音未落，古琛手起剑落，“何婉惜”的头颅已经掉到了地上，四个“侍女”看到“何婉惜”死了，却一并咬舌自尽，却没留一点证据。

“琛师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铁心手足无措。“睡觉，明天赶路”古琛漫不经心的回答。第二天一早，古琛与铁心收拾好了行李，包裹依旧古琛裹在前怀，喂饱了马带好了干粮，与徐进欢和何婉婷拜别，准备赶往陈仓郡。

“琛师兄，我们到底要去哪呀？绕怎么远的路”

“到了你就知道了”

崎岖的山路上，两人两骑还是不停的赶路

    出了剑阁，古琛，铁心一行人便直奔陈仓郡，近些日子所发生的种种，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铁心对古琛的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铁心也为古琛过去的事情感到好奇。还有那个打扮的像乞丐似的，人生得意徐进欢，不过让他最好奇的，还是他们压的镖。为什么劫镖的人一波接一波，究竟要到哪去，他想问古琛，但是他知道，他问不出什么结果，能回答这一切的，只有时间啦。

陈仓郡地处秦岭山地，关中平原过渡区，汉刘邦暗度陈仓，诸葛孔明两伐祁山，吴玠吴磷兄弟大败金兀术等重大历史事件都发生在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比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郡，真不可同日而语。来来往往的商贾，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的闹市，鳞次栉比的店家。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和江南老。这里虽比不上江南水乡，却能称得上是塞上江南。铁心到了这显然心情好了很多，对于他这种名门子弟，自然是喜欢繁华的地方啦

陈仓是座古城，由川入陇的咽喉，渭水河穿城而过，两岸都是房子，入夜后有一串串高挂着的红灯笼。向西可到宁夏，向东入山西境，距成都府不远，是个风景顶秀丽的地方。

“琛师兄，我们找个地方吃饭休息一下啊？”铁心问道，赶了几天路，早是疲惫不堪了。

“找一家偏僻一点的，”古琛答到，“还有，马你找户农家拴着，蹄血乌骓，很显眼的，别人问到，只说是过往宁夏贩珠宝的客商。”“琛师兄，说赶路的人不更好？”

“欲盖弥彰，你越是低调，人家越是怀疑，倒不如高调一点，人家只会图些财物，不会有其它想法”

听到这铁心不禁心里多了许多敬佩之心，此般举轻若重，在以往认识的人当中，是绝无仅有的。

穿过繁华的街，走过熙熙攘攘的闹市，把马安置在一户人家之后，在落日的余晖下，他们找到了一家很破败的旅店，说是旅店，其实也像是个农户，老夫妻两口子还有三间客房，若不是挂着旅社的招牌，谁也不会注意，好在处在通往甘州的必经之路，往来的客商有投不到客栈的，也能在这睡一觉，这样一来，老两口也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难得老头子还有几个拿手好菜，还有不少回头客这里。铁心也饥肠辘辘的，便打发了几两银子，让老掌柜做几个菜

“菜来喽！”随着老掌柜的一声叫喊，第一个菜出炉了，顷刻间芳香扑鼻，像是鸡肉的香味，鲜而不腻，又没有鱼羊肉的腥膻之味，盘子里鸡头鸡爪鸡翅膀都有，却没有鸡肉，铁心从小在巴蜀之地长大，吃饭以川菜为主，辣子鸡干锅鸡都吃过，却没有吃过如此精致的菜品，于是问老掌柜，“老掌柜，这是？”老掌柜笑到，“这是老朽家传的百花鸡，就是用一只肥母鸡，取下鸡脯，鸡里脊，加脂肉剁成细泥，加水、蛋清、精盐，搅成鸡茸。剩下部分加葱、姜、精盐上笼蒸烂取出，留头、爪、翅膀，将其余的肉切成五分大的片铺在鱼盘中。另将菠菜、发菜、蒸熟的蛋黄分别制成细末。这时，将鸡茸抹在盘内铺的鸡片上做成菱形块，将菠菜、发菜、蛋黄这四种碎末整齐地撒在鸡茸上。将鸡头用刀劈开摆在鱼盘前端，鸡爪去尖按鸡形摆在鱼盘的另一端，翅膀摆在两边。”铁心听的心旷神怡，随即夹起筷子尝了一口，真不愧是拿手好菜，鲜而不腻，有嚼劲却又不发渣，入口口感非常好，老头之后又上了千丝黄鱼，梅菜扣肉，肉末粉丝，地三鲜，虽是一家小店，几个土菜，却做的十分细致入微，再烫上一壶花雕酒，真是人生得意“徐尽欢”呀！铁心美滋滋的。反观古琛，到也似乎放下了防备，吃起了酒菜。酒足饭抱，铁心，古琛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铁心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仿佛置身另外一个地方，不是仿佛，就是！昨天的破屋破瓦，老两口，变成了金碧辉煌一群歌姬！“琛师兄！”铁心连忙喊到，却发现古琛一反常态，在那饮酒作乐！铁心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古琛对了他一个眼神，便继续喝酒作乐，铁心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相信古琛，也便起床喝了起来。

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纸醉金迷，铁心，被眼前的一幕幕晃花了眼，竟然酩酊大醉，又呼呼睡去，醒来之后，却是第三天早上。

第三天，眼前又不一样了，金碧辉煌变成了异国风情，能歌善舞的歌姬也变成了波斯少女，眼前的食物更是变成了葡萄，提子，哈密瓜等异国水果，他四周望了一眼古琛，古琛还是在他不远的地方，继续喝着酒，铁心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喊了一句，琛师兄，古琛没有反应，还是喝酒，这时，铁心的心里有了个不祥的预感，对着古琛当头来了一招力劈华山，“古琛”却没有用他的剑，侧过身去，使出了金蛇缠丝，缠住了古琛的手，可能假古琛不知道铁心的底细，铁心运作内力，使出炼铁手御火吞天，双手立刻变得灼热无比，假古琛的手臂立刻被灼伤了，血肉模糊，对着铁心投放了一个烟雾弹，一溜烟的功夫，消失了，铁心回过头来看，那些波斯美女也没有了，只感觉头部有些晕，又晕死过去。

醒来之后，铁心发现，已经是下午了，自己还是在破屋里，还是躺在睡得那张床上，穿上衣，提上鞋，走出房门，只见古琛靠在门边，注意到铁心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说了句，“你醒啦”，铁心虽然醒了过来，头还是晕的，只得回了句“琛师兄，我这是？”，古琛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大厅里的两具尸体，不用说，肯定是那老两口的，通过古琛一下午的口述，铁心才明白，自己已经睡了两天了，他和古琛都中了幻尸蛊，而布幻的人呢？是老两口吗，不是，古琛手起剑落的时候，老两口竟没有流一滴血，老两口背脊上有一道三指长的伤口，直通颈椎，而且已经发臭，肯定是他们到来之前就死了，古琛他们见到的，只是蛊人罢了，而蛊虫呢，就在那晚所吃的饭菜里，不过好在是，古琛内力浑厚，蛊虫早已胎死腹中，并没有进入幻境，铁心虽然进去了幻境，却也大难不死，自己打了出来，只是身体还需要调养调养，兄弟两暂且安置一晚。

第二天一早，古琛对铁心说：“师弟，野师傅急召我有事，可能这趟镖，得换人送了，我也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我一大早飞鸽传书了胡师兄，说明了情况，他现在在沧州，相信两三天，他就会到这里，胡师兄虽然处事荒诞不经，但是总能出奇制胜，跟着他，你会学到不少东西。”

其实这段时间跟着古琛，铁心已经知道了江湖险恶，也对古琛由衷的佩服，不过师命难为，心中多少不舍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好在这几天休息一下，顺便看看胡师兄是怎样的人。不过铁心是越来越不明白，到底压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劫镖，古琛一直不肯说，那只有胡师兄来问胡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