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经历,往往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性格底色和命运走向。
我家住的老式四合院,一圈邻居都跟我家是一样的草房,下雨之后,房顶的草沿会再滴哒好一会儿;各家都有个小菜园,我家的园子大些,园子里除了豆角,柿子,黄瓜…还有沙果树,樱桃树。可我不敢自己去那个充满诱惑的菜园子。
我从小怕很多东西,怕哥哥姐姐注意到我,怕突然出现的虫子,怕空无一人的屋子,怕吵架更怕打架,怕我妈边打我,骂我,边掉眼泪…
记得有本书说:什么样的女孩最有自信,最有安全感?答案是从小得到父亲充分关爱的女孩。
我的自信是从哪来的呢?5岁那年,才在过年时被我老叔接到奶奶家去认识另一个爸,还有让我叫妈的另一个女人,原来我有爷爷奶奶,原来我还有姑姑,大爷,老叔。
跟一群问长问短的陌生人在一起吃了顿饭,我还是要回到我要面对的生活。
我们家总是打驾,都是真打,哥哥们吃饭菜不顺口常会掀翻桌子,满地的杯盘狼藉;我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我总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妙。
有一次甚至来不及看清菜刀从哪个方向飞来,怎么砍进的桌子,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躲进门后,然后捂住嘴,尽量不哭出声。
我属猴的,我能不能成为孙悟空,让我讨厌的人怕我,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拥有自己的花果山水帘洞,别的什么洞也行…我在门后从幻想到进入梦乡,就那样倚着墙角睡着了。
我不知道在这些如履薄冰的日子里,妈妈突然怀孕了,对我意味着什么…
说也奇怪,我对我妈怀孕那段失忆了。只记得姥姥带我去了医院,看见我妈怀里抱着一个皱巴巴的红脸毛猴,我突然懂了,我妈再不是我一个人的妈。
回去的路上,姥姥一直沉默,我跟在姥姥后面,想了又想,问:姥姥,妈妈有了小弟弟,还要不要我?
姥姥牵起我的手说:怕啥,还有姥呢!
我不记得我在姥姥家住了多久,姥姥家开了个小卖店,那么多我没见过没吃过的好吃地,我都不知道如果我妈来接我,我要不要跟她走了。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怎么回去的,可我记得一次家里收音机后面的红枣少了半袋,妈在我衣服口袋里发现两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一滴滴往下滚,却看见霞姐在我妈身后偷笑,还比划着教我那个两三岁的小弟弟冲我翘大姆指。
我尝到些许血腥味,是我咬破了嘴唇,不愿哭出声音。
我还记得后来我跟小弟的一次正式谈话,我问:你跟他们好还是跟我好?
可怜才能流利表达的小男孩,想了又想说:我也不知道啊,你是天天陪我玩,他们是总给我好吃的。
是啊,离开姥姥家,我们连5分钱的冰棍都吃不到。我也挺理解我小弟的,因为我也经常偷瞄同学们吃大大泡泡糖,小淘气糖块…
上幼儿园时我总是挨欺负,我妈说她教了我100遍别人打时怎么躲,挨打之后怎么打回来,我却一直学不会。幼儿园老师总是在要放学时才发现我又让小朋友给挠了,咬了,因为我挨欺负时,不哭。
我妈找人改了我的户口本生日,让5岁的我上了学前班。
原来一个孩子最可悲的不是父母离异,不是总受欺负,更不是没好吃的…一个孩子最可悲的,是没有存在感。
在家里,我不是那个最大的孩子,没有话语权;
也不是那个最小的孩子,没有特殊待遇。
在学校,我不是那个学习成绩好到让老师欣慰的学生;
也不是那个漂亮可爱到讨同学欢喜的同学。
在学校里是没有小朋友再打我,可也没有小朋友跟我玩。
小学5年,我的成绩稳定在中下,我妈很失望,我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我们是凭分数线录取到各中学,我去的是普通中学。那有什么关系,并不影响我对新环境充满渴望,那些大孩子从来都是三五成群的呀。我会有新的同学,会有新的朋友,至少也三五成群吧!
我骑着自行车去新学校报道,在学校门口站了好一会,现在想来算是祈祷吧,我对新的环境里未知的人和事,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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