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结婚了

作者: 白杨树在北方 | 来源:发表于2017-11-24 11:44 被阅读244次

    “好,接下来请新娘上前一步,新娘是长得秀气,透着灵气,飘着香气,带着洋气,是眉清目秀,体态端庄,楚楚动人,艳压群芳,温文尔雅,落落大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再不鼓掌就没词了……”主持人一个手势和眼神甩下来,台下立马鼓起了掌声。

    “好,那现在请新郎官上前一步,新郎官是今天最大的官,什么局长科长县长今天都没有他的官大,来大家好好看看,新郎官,程立龙,中国猛男,男人中的精品,人类中的精华,小伙子长得是大姑娘看了害相思病,老太太看了心花放,是尼姑看了想还俗,和尚看了,坚决还把和尚当。”

    “那么大家说今天的新娘美不美?”

    “美!”

    “今天的新郎帅不帅?”

    “帅!”

    “今天的新娘配新郎,那简直是一段鲜花插在了……花瓶里,不敢胡说啊,是花瓶、花瓶!”

    我刚喝了一口饮料,“噗嗤”一口没忍住,喷在了胡北北的大腿上。

    “我靠,人家结婚呢,你激动个毛线。”胡北北一跃而起,赶紧在兜里掏卫生纸,不忘揶揄我。

    “我以为他要说牛粪呢!”我给胡北北陪着笑。还好灌到嘴里的饮料不多,胡北北两三下就把裤子上的湿印子用卫生纸抹掉了。

    我们又一人嗑着瓜子一人嚼着洋糖继续看热闹了。

    程立龙,我和胡北北同屋舍友三人中第二个结婚的小伙。一米七五的个头,梳着一头乌亮乌亮的偏分,爱打篮球,爱穿耐克,风流倜傥,这是我对他的全部判断。高中三年,他凭借着在篮球场上的一次次弹跳,吸引了无数迷妹。而那时我和胡北北的兴趣,不是爬在阅报栏看报纸就是站在教学楼的东墙根下晒暖暖。

    记得才在西安小寨聚餐不到两个礼拜,程立龙撂过来电话说他要结婚了。我一脸狐疑。这小子不是回河南信阳工地上去了,什么时候谈得女朋友?这难道是闪婚的节奏吗?我正在诧异着,手机铃声就想起来了。是胡北北。

    “老程跟你说了没?他竟然要结婚了。”听得出来,胡北北和我一样在心里打了疑问号。不过,兄弟结婚了,该恭喜还是要恭喜。胡北北问我,“你到时候去吗?”“去嘛,咋能不去!”胡北北“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我们各忙各的去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着程立龙、胡北北我们三人在一起读高中的时候。

    那是一所乡村中学,背面被村庄抱着,南面是一眼能望到边的麦田。学校宿舍距离学校四五百米,但几乎没多少人住。一个班的同学们不是走读,就是就近租住在村子里。机缘巧合,我和程立龙、胡北北就凑到了一起——X村同学X家的二楼上。

    每天下晚自习,夜色正浓,我们却如一群孤魂野鬼,晃荡在通往X村的大路上。半道上顺手一人携一盒方便面,回去泡着吃。到住处后,打开房灯,先用X家的水桶,从小院中的水窖中吊起来一桶水,倒进我们房中的红色水桶中,然后用瓢舀进暖壶里,插上电热棒,等待水开。

    大冬天晚上最难熬,回到房中冷气渗人,唯有打开电褥子坐到床上才算好受些。就这样,我们三人一起度过了两年。两年的同学兼舍友情谊,实在非一般人所能理解。

    老程自恃帅气才子,课间饭后常不与我俩过多来往,而是挤在美女和帅哥中间,天南海北、海阔天空,好不自在。我和胡北北深知老程的德行,偶有议论却各忙学业不予理会。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比我们低一个年级的漂亮妹子慧敏在跟老程来往,我们简直有一种酸葡萄心理在其中。不过老程大大方方无所畏惧,一如既往他那个无所谓的态度。结果是他没考好,一块跟我们俩进入了复读班。

    三个臭皮匠又回到了一起。次年,我和胡北北进省城西安,老程去了杨凌。学业繁忙,我们互相来往少了,但胡北北和老程经常联系,我常能从胡北北那听到一些老程的消息。

    貌似是一个临潼的女孩。按胡北北的话说,还不如慧敏一个手指头呢。但老程仿佛真的是坠入情网,不能自拔。喝酒,抽烟,喝酒,抽烟,老程成了一朵花,成天被浇灌成天难受无比。

    这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了。老程认了真。但女孩一心一意听父母的,必须得让老程在西安买套房。这可为难死了老程。毕业刚满两年,本身家底就薄,家中老大才结婚不久,老三远在外地打工,老二老程怎么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这不是让老虎吃天呢吗?

    老程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分手。

    分手后的老程似乎一瞬间被西安的人海所吞噬了。几个月不见他任何消息。再后来,从微信朋友圈中看到,他去河南信阳了。

    等到他回到西安已近年末,他说伙计们聚聚,于是我们把地方定在热闹的小寨。

    一见面他还是那张象征性的笑脸,腮帮子鼓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这就算是老朋友相会了。

    我和胡北北是晚上九点多到的照金。我提前一天回来办事,胡北北没赶上班车,叫了个滴滴谁知道把他扔半道上走了。无奈之下他给原来公司的司机打电话,这才把他从西安送到了铜川。我接上他八点多了,天乌漆墨黑,月亮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打着车灯,我们上路了。

    老程家在通往照金镇上的半坡下,门楼子上挂着一个电灯泡,门前的空场上听着几辆小车。透过黯淡的光线,依稀可辨墙上刚刚贴上去的喜字。

    “老刘快进屋快进屋。”老程搂着胡北北对我说。

    我和胡北北便仔仔细细地参观了老程的新房,不时对前来散烟散糖的招待人点头微笑。

    不一会儿村里帮忙的就收拾出来一桌饭,三推两推,我和胡北北就坐到了席上。饭倒是很精致,核桃大的馒头,就着乡下的家常小菜,一股浓浓的家乡味扑面而来。老程取了一双筷子也加入到我们队伍中。

    “一会吃完,咱安排一下明天的事。”我和胡北北纷纷点头说是。

    这是老程的大喜,我们俩不自觉地也变得严肃起来。

    老程真是精致,我不禁想。吃过饭,他把所有迎亲的主力都叫到一块,给一人手里发了一张A4纸,上面印着接亲的路线图。从哪里上高速,哪里下高速,老程事无巨细,我们也听得格外认真。

    月亮却悠哉悠哉地探出了头。

    不到十一点钟我们就睡下了。或许是开车开累了,我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两点多钟手机响了。老程在电话那头喊,起床起床。我便把胡北北摇醒,一块起床。谁知道帮忙的已经把热好的菜馍放到了桌上。我们朦朦胧胧地摸着睡眼又爬上了席面。

    三点准时出发,这是雷打不动的事情。

    坐落在子午岭余脉上的照金,此时此刻寒意袭人,巨大的夜幕包裹着每一座山山梁梁。我们六七个车排好纵队,出发了。从照金走耀旬公路到G65W,再从G65W走西咸北环线到西宝高速,再到终点宝鸡扶风县。

    坐在车里,我却想到了曾经和老程谈恋爱的那个女娃。

    人和人走到一起真不容易啊。我叹息了一句。这话被胡北北听到了,黑暗里的胡北北显然也有点黯然神伤。后来我才知道,胡北北前天才和谈了一年多的小女朋友分手了。

    因为一套房或者一辆车,曾经谈恋爱时的海誓山盟共患难似乎早已烟消云散了。老程这一晚当然没有睡觉,不管是困还是累,时间都不允许他停下脚步了。明天他要迎娶自己的新娘了。以往的种种,都该翻篇了。

    2017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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