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作者: 老Q矢志读完廿四史 | 来源:发表于2018-05-21 12:42 被阅读3次

            专制制度下的下台皇族,结局往往都很悲惨,由于至高权力的独一性和排他性,对于曾经拥有过这一权力的人,新上台的对旧日的主子往往不能放心,为了避免他们卷土重来,最彻底的方式就是把旧皇族铲草除根,以绝后患。比如满清入关后,尽管是打着为明复仇的旗号,从李自成手里夺得的江山。但也从来没想过要把朱元璋的子孙请回来做皇帝,反而利用各种借口毫不留情地把明朝宗室逐一铲除。

            偶然遇到新上任的皇帝发点善心,出于各种理由对下台皇族手下留情,这些昔日的天潢贵胄日子就能好过吗?这就大错特错了,这些侥幸留得一命的人日子可能过得比普通老百姓还惨。

            比如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率军夺取秦朝的榆中、云中地区,灭掉中山国时,是那么威风八面;乔装随赵国使臣入秦窥探秦朝朝政虚实,是那么睿智机警。可惜到了晚年,由于在继承人问题上犯了错误,不仅连累了朝中重臣无辜被杀,自己也被监禁在宫中。

            毕竟继任者是赵武灵王的儿子,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杀人。但专制帝王的手下,有的是揣测心意的人。于是赵武灵王被独自一人关在豪华的宫殿里达三个月之久,期间断水断粮,宫里存下的一些水果点心很快被吃完了。赵武灵王贵为一国之尊,饿得在宫殿里上树掏鸟蛋充饥,最终被活活饿死。

            这饿死的滋味,可比挨一刀难受多了。

            如果说赵武灵王实质上还是被儿子杀掉的,那么,明朝的建庶人,虽然被关了55年,但夺权的燕王朱棣和他的继任者们,确实没有杀他的意思。

            建庶人是明朝第二个皇帝建文帝的第二个儿子,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实际上就是来夺权。建文帝内功不够,空自拥有中央政权,却打不过北平一隅的燕军。朱棣攻入北京后,建文帝不知所踪,建文皇后自焚,朱棣当上了皇帝。当时,建庶人只有两岁,落到了朱棣的手里。

            两岁的孩子,自然不会直接构成威胁,但如果被人拿来当成反抗朱棣的旗帜,在讲究正统的封建王朝看来,也是件说不清楚的麻烦事。这种考量下,自然是一刀杀了,少了很多麻烦。这是中国古代改朝换代的惯例。可朱棣虽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帝王,手下杀害的老弱妇孺实在不算少,单单方孝孺被杀的那十族里,估计就有。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居然就饶了建庶人一条命。

            死罪虽免,活罪难饶。建庶人从此被长期幽禁于中都(凤阳)广安宫。被幽禁的人,自然不会有关心,也不会有教育。建庶人度过55年孤独岁月后,朱棣早就死了,他的重孙英宗朱祁镇突发善心,下令释放建庶人,在凤阳为他修建房屋,配置仆人,娶妻生子。

            只是这时候的建庶人,已经形如白痴,连牛马都不认识。史书记载他被释放时且悲且喜,表示没有料到圣恩如此,也就是受人摆弄演出皇恩浩荡的戏而已。大概因为释放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前面是身处深宫无人问,后面是“阍者二十人,婢妾十余人,给使令。”纵欲过度,建庶人没多久就去世了。

            像建庶人这样,一个人活着不容易,其实,一群人这样活着也不容易。五代十国时,创建吴国的杨行密曾经收养过一个名叫彭奴的流浪儿,后来又把他交给手下大将徐温抚养,改名徐知诰。

            五代十国这样的乱世,出身并不能保证一个人的飞黄腾达,个人的才能才是不断上升的依仗。巧的是,彭奴恰巧就是这样一个才能出众的人。他不断培养自己的势力,先是把徐温的权力归于自己手中,接着更进一步,推翻了杨行密的吴国,建立了南唐,自己当了皇帝,再次改名,成了南唐的开国君主李昇。

            毕竟做过杨行密的养子,李昇对杨氏族人还留了点香火情,没有下令斩尽杀绝,而是全部关押到海陵一个叫永宁宫的地方,并且派兵严格守卫,禁止与外界沟通。建庶人是一个人关押,杨氏则是一族人关押,而且关得时间也不短,一家子关了近二十年,与外界隔绝长了,绝望中,杨家人竟至于“男女自为匹偶”,兄弟姐妹自己结婚玩了,消息传出来,众人只有同情,没有批评。人得绝望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关押二十年后,杨家人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周世宗为完成统一大业征讨淮南,从淮南发家的杨氏成为周世宗招揽的目标,为了扫除后患,当时南唐君主李景下令把监禁的杨氏一族全部杀光。

            真不知道这对杨家人来说,是残虐,还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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