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會覺一得奇怪, 肉食怎麼會造成空氣污染? 畢竟牛、豬和雞又沒有煙囪, 所有切割絞碎牠們的加工過程, 應該也不會對我們的空氣有任何邪惡的影響才對。
或許它原本是不會, 但是現代製造牛肉的方法, 確實正以一種無底洞的方式傷害著我們的空氣品質。首先, 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養牛的必要條件通常就是森林消失及總生物量的毀滅。空氣中每年增加的二氧化碳總量裡, 有三分之一是來自焚燒這個地球上的生物量, 大部分的森林火災及樹木清空, 都只是為了弄出土地來放牧牲口(光是我自己就清了二千英畝)。而當植物遭到焚毀時, 將會對環境造成雙重的傷害: 不僅樹木及其他植物中的碳會轉變為二氧化碳進入空氣中, 而且它們死亡後, 將再也不能提供「自然濾清器」的功能了, 因為它們活著時所進行的光合作用, 會將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回收循環變為氧氣釋放出來, 為我們製造可呼吸的新鮮空氣, 植物的葉子也能夠從空氣中抽取出污染物質。這讓我想到六○年代的一句標語:「如果你不是解決方法的一部分, 那你就是製造問題的一部分。」我想這非常適用於樹木身上，活著的樹木是一大解決力量, 而死的樹木則是一大問題。
第二, 還記得大約要十六磅穀物才能製造一磅的牛肉嗎? 想想看這中間所需的一切能源: 操作拖拉機、發動飛機為作物噴灑農藥及化肥、採收時所開的兩用收割機…. 所有這些生產飼料作物所需機具消耗的能源, 最後都奉獻給了牛肉、豬肉或雞肉。近來美國的穀物產量中, 有百分之八十都進入了動物的口腹中, 就像傑若米·瑞福金(Jeremy Rifkin)在他的傑作《超越牛肉》(BeyondBeef)中所談到的: 「在美國,現在要生產一磅的飼料牛肉, 大約需要一加崙的汽油, 那麼, 要供應一個四口之家一年所需的牛肉用量, 大約需要消耗超過兩百六十加崙的石化燃料, 而當這些燃料燃燒時, 會釋放二點五噸額外的二氧化碳到空氣中, 相當於一輛汽車正常運轉六個月所放出的二氧化碳量。 」
從運送牲口到屠宰場, 到肉類的包裝冷凍等, 都是秏費能量的過程, 相較之下, 蔬菜和水果在到達你的餐桌之前, 都不需要冷凍或包裝, 而且隨著農人市場越來越多, 農人們已經能夠以最少的能源花費, 售出最新鮮的蔬果。另外, 集中圈養動物的養殖場, 還需要耗費能源來控制人造「生活」環境中的溫度、把飼料運給動物、把糞便運走、生產並運送抗生素及其他用來「照顧」這些工廠中動物的化學藥劑等。俄亥俄州立大學所作的一項研究中, 比較了各種不同的肉類和植物性食物, 結果發現: 「就算是最不經濟的植物性食品, 其產能都是最經濟肉類的十倍!」而在製造能源燃料的過程中, 永遠都有看不到的污染在發生, 因此, 只要降低我們製造食物時所需的能源消耗量, 就能減少我們對進囗石油及核能電廠的依賴。
第三, 政府的農藥限制僅及於人類食用作物, 並不包括飼料用作物, 因此絕大部分噴灑於空氣中而落入土地的農用化學毒物, 都只是為了製造肉類。
第四, 在生產飼料穀物時, 通常都會使用化學肥料, 而在製造化肥的過程中, 會釋放出一種惡名昭彰的「溫室毒氣」氧化亞氮, 俗稱「笑氣」, 據信這就是造成全球溫室效應的罪魁禍首之一。在由我曾祖父創建、我祖父及父親所繼承的有機酪農場裡, 牲囗的糞便都會回到土壤中, 用這種自然所設計的完美方式來使土地肥沃, 但是在我所開創經營的養殖場裡, 如果要把水泥畜舍中堆積如山的糞便運回土壤中, 將會耗費高出太多的時間和人力。舉例來說, 一頭牛平均每天要製造25磅的糞便, 而我的養殖場中有五千頭牛, 若是要把牠們的糞便全都清運出來鋪回土裡, 大概需要兩個工人日以繼夜不停工作才行,這樣每年就要花五萬到十萬美元的人力開銷, 為了省下這筆開銷, 我們乾脆就讓牛糞在養殖場的裡裡外外堆出好幾座山丘,而這麼做的結果是, 我們必須經常在養殖場中噴灑大量的殺蟲劑, 以對抗被糞便吸引而來的大批蒼蠅, 同時還得為貧瘠的土地倒上厚厚的化肥, 來讓它再度恢復生機。
化肥的製造及運送不僅造成生態的破壞, 它們的使用更牽涉到一個隱性的健康損失，化學肥料大都只由3種元素混合而成,那就是氮、磷和鉀, 完全不含任何健康土地中通常都會有的微量礦物元素, 例如鋅或硒等, 這些微量元素對人體的好處, 直到現在才開始進入研究與記錄, 而越來越多非有機農法生產的作物,都缺少這些重要的微量元素。
第五, 全世界目前有13億頭的牲口, 根據估計, 牠們將會釋放出150兆公升的甲烷, 而這正是造成溫室效應的第二大罪魁禍首, 僅次於二氧化碳。每頭牛每天都要放出四百公升的甲烷, 而砍伐森林、把土地空出來給這些超會製造氣體的有蹄動物, 也是造成甲烷污染的直接原因之一, 因為樹木如果只是被砍倒而沒有焚燒, 就為地球上日益增加的白蟻大軍提供了美好的一頓大餐, 而白蟻在消化木頭時所製造出來的副產品就是甲烷。 一般認為, 空氣中每年增加的數百萬噸甲烷都是白蟻的責任, 而根據科學家估計, 空氣中所含的甲烷量在過去20年中, 已經增加到兩倍。
最後, 土地剝離和沙漠化問題, 也會伴隨牲口放牧而同時發生, 因為放牧增加了空氣中的含塵量, 裸露的土壤飛散到空中, 造成廣泛的微粒子污染, 不但逐漸對人類帶來危害, 同時還造成太陽輻射增強及氣候的改變。 中東、中國、澳大利亞和美國西部所發生的沙塵暴, 都已證實和放牧牲口有關。
為了表示對肉類產業的寬容, 我就不再繼續提那些為了載運心臟病和中風病患, 而滿城飛馳的救護車所造成的空氣或噪音污染, 以及這些人的醫療保險所牽涉的龐大資源花費了。
▐ 魚兒不再水中游
不過, 畜牧業對空氣所做的一切, 和它對土地與水源所造成的重大傷害比起來, 已經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牲口破壞溪流的能力, 就和它們劣化土壤及污染空氣的手段一樣高明。當牛群涉水而過時, 牠們的硬蹄會踩碎大塊的土壤, 將它們踏入堆積在水中, 以非自然的力量拓寬河道。博物學者喬治·渥斯納(George Wuefthner)已經指出:「這種傷害是如此普遍, 以至於人們完全不知道,那些流動緩慢的土黃色水道, 並不是早期西部正常的原始樣貌。」隨著河道拓寬、河床變淺, 擴大的河面及河邊植披覆蓋減少, 會造成陽光曝曬面積加大, 使河水溫度越來越高, 導致藻類繁殖、河水蒸發加速、以及可供魚類安全存活的溶氧量大幅減少。河水溫度只要升高五度, 就會造成數種魚類死亡, 而我們已經知道, 放牧牲囗所帶來的水溫升高至少有十度以上, 結果就是大量的魚類死亡及其他水生動物的消失。
除了牛蹄會拓寬河道外, 牛糞還會污染我們的河水。把牲囗的排泄物倒入溪流中, 通常是最經濟簡單的處理方法, 而養殖場排泄物的污水濃度, 可以是未經處理的民生污水的好幾百倍, 因此這些排泄物所衍生的氨水、硝酸鹽及細菌, 必然會加速河流、溪流及泉水的污染。這是一個大得嚇死人的問題, 一個擁有上萬頭牲囗的普通養殖場, 每天可以製造250噸的牛糞, 擁有十萬頭牲口的大型養殖場, 所製造出的排泄物幾乎和美國最大的城市一樣多, 而全國牲口排泄物的總嚬數是人類排泄物的130倍! 根據估計, 對於美國的水源污染, 動物糞便應負的責任比人類糞便要大上十倍, 更糟糕的是, 每年都會有數千頭牲口被棄置溪河中任其腐爛, 更加重了水源的污染。
喬安·伯寇德博士(Dr.JoAnnBurkholder)是一位自然科學家, 同時也是北卡羅萊納州立大學的水生植物學博士, 專門研究一種之前未知的單細胞生物, 叫做「有毒赤潮藻種」。他的研究結果不僅顯示這種生物能夠驚人的變形與潛伏, 同時還證實了北卡水源中的魚類之所以會在突然間先以千計、然後數以百萬計的死亡, 全都是因為這種赤潮藻種急速大量繁殖, 並釋放出一種致命的毒素所致。許多受害魚類都出現潰爛情形; 更駭人的是, 曾暴露在北卡這些魚群大量死亡的河流及溪囗的漁人和度假者, 也全都發生了身體潰爛、嚴重的記憶喪失、莫名的情緒暴燥以及癲癇發作等神經病變。那麼, 是什麼導致赤潮藻種突然大量繁殖, 讓它們變成大批魚類的殺手, 並對人類造成某種程度的威脅呢? 原因可能很多, 但其中最明顯的只有一個 — — 豬肉!
你知道, 赤潮藻種也和一般藻類一樣, 會在養分充足的水域中茂盛生長, 而水源中的養分污染有很多原因, 它可能是因為都市排出的民生廢水而導致, 也有可能是因為溢流的殺蟲劑及肥料中所用的氮和磷所造成, 但是最近日益增加的狀況, 卻是工廠化農場所製造的排泄物污染。在赤潮藻種出現前的幾十年間, 北卡已經「榮昇」為美國第二大的豬肉生產州(這主要歸功於環保規章的鬆懈) , 第一名則是愛荷華州, 那裡的肉豬養殖場所發出的恐怖惡臭, 已經讓當地許多居民幾乎無法生活下去, 以致於「限制肉豬養殖場」成為一九九六年該州主管決策會議中的熱門議題。
破裂的豬糞尿廢水池使河水變為土褐色, 並且導致北卡水域中魚類大量死亡。調查發現, 新河(NewRiver)中的糞便大腸菌指數, 超過該州標準達三萬點之多, 北卡州政府既怕觀光業受到衝擊, 又不想和養豬業對抗, 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把魚類殺手歸因於一個自然的循環現象 — — 水中溶氧量太低。就像英國政府為了保護其養牛業而否認狂牛症的眞象; 北卡也選擇打壓隱匿魚類死亡及其州民生病的眞相, 以保護它的養豬業。但是當魚群開始以百萬計大批死亡, 而且大部分死魚都浮起顯露出赤潮藻種飽餐後的特徵 — — 流血裂開的潰爛傷口; 而那些飽受折磨的水道中的溶氧量, 經測定都還非常充份, 足以支持水生動物的生命時, 該州的居民開始了解眞相, 伯寇德博士的論點也得到了證實。
從那時起, 自德拉瓦灣到墨西哥灣都可以發現赤潮藻種的蹤跡, 一九九七年八月及九月, 車薩皮克灣的支流浮起了數千條魚屍, 全都露出皮開肉綻、流血潰爛的傷囗, 那正是赤潮藻種的正字標記, 馬里蘭州的州長帕利斯·葛蘭丹寧(Parris N. Glendening)被迫封閉了好幾條河的河岸地區。這次爆發性事件的可能原因是什麼呢? 答案是雞糞。雞糞從養雞場及噴灑雞糞作為肥料的玉米田中, 經由排水溝渠流進了溪中。結論就是, 赤潮藻種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 就來到你家附近的某條水道中, 這都要感謝近年來畜牧業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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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牧人的綠色旅程》節錄之二 美國1998年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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