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茧,星之葬

作者: tiger丿 | 来源:发表于2017-12-02 18:22 被阅读0次

          噤嘿。缄默。无暗。茕茕怔怔地呆滞着,书桌上的白砂纸仍未被墨滴所亵渎。倏然,黛蓝色的谧夜悄溢进窗阁,夜斟得太满,漫浸,濡湿了扉页卷卷。悄然,无息地流哗在鼻尖。恩,是薰衣草的馥郁,是雨花的杂糅,还夹杂着些许热浪的海腥,是密西西比河的浪潮,不对,应该是黄河或长江,血性杨花的蕴息是抹不掉的。

      悠然,随着夜的视线焦距,月仪眼帘,似茧的月,枕在温燠的夜色中,儽儽地蜷缩着,可高处不胜寒,清癯的黄花,纤细的楚腰,经受不住风的凛冽泱泱。狡點的月,把氤氲的罗衾墨云披上,朦胧的玳瑁岚烟顶上。孤傲的月,用惺忪懵懵的睡眼睥睨八荒。

      狄奥尼索斯的琼浆美酒,沉沔了李白的月觞,但沈湎不了愁怅,要想酩酊解忧,还需杜康。阿波罗的石雕,只有米开朗琪罗运斤成风的圣斧刻上。

      月是中国的,是秦时的明月。皎白柔水的月光,泗洒在千家瓦甍,跌落在迤逦嵯峨,漫延在琼轩窿檐,沉陆在烛隐残檠,滴嗒在关山落梅。最终,还是合沓至北宋的朱阁绮户。不论是苏家的婵娟,李家的玉盘,她都是赤县的,九州的,华夏的。

      每夜,芸芸纭纭黔首都企盼这月。她时常把自己囊括在白茧里,今夜,这茧似乎有些动静。倏忽,斑驳芒芒撺破了夜阑的幔幛,刺棘了黑夜惊讶不迭的眸目。寻寻觅觅,亟待绽放的月,蠕动得翙翙磔磔。锋镝长铩般地希冀,划破束缚自由的绊羁,桎梏光昼的雉堞。蓦然,一袭白皙玉凝的翅冀突兀,她翕动抖抖,蹁跹在熟稔的暮夜,吮吸着陌生的蓓蕾,婆娑纵向的华夏,溯觅梦树下的周庄,是新生的馨香。新月。峨眉。上弦。渐盈。满月。渐亏。下弦。残月。周而复始,仍是你新生衣裳。

      万籁俱寂,夐宓阒雅的夜海,月是你的海眼,几颗寥星,则是你的支离,流向贪魇的夜海里,永汇聚不勼的星河,起码在九州的昊昊苍穹里不是。穷溯其源,或因古代诗人更欣忭月意,如有提及,也仅是干戈寥落的四周星,七八个星天外而已,并没有一场华丽熨帖的星雨。若要赏觅星雨,还需去国外,去广袤无垠的亚马逊,可摘星辰的科罗拉多里,济慈信笺的羽笔“灿烂的星!我祈求你那样坚定……”

      令人怜悯的星,在这里,你只能,浮沉在蜀地丘陵的嵌谷里,浪荡在杏花春雨的江南里,埋葬在无人知晓的野地。回故乡去,去指引Godvia夫人的白骑,去镶嵌在亚瑟王的剑匕,用的洁光湮灭殉教者的愚心。在这里,你只有一闪的伸延和消失,怎能与月相比?

      你抗御不了月光的煜霅,别与她龃龉抵牾,在天国里,月是人们永远隽永地缱绻。

      自诩的孤月,高雅的白蝶,窥窃日光的旖旎,觊觎白昼的圣洁,僭越光的圭臬,熠熠耿耿的借光,深夜罄尽。枭枭婷婷的月姿,怙恃炽日之光,揶揄众星之翳。

      谦逊的众星,孱弱翳翳,无余曛之曙,朝暾之曦,近昏之霞,几近殆尽。但奋心自耀,虽一颗微光,但千万颗众光,闪烁宇地。

      星,生命的目的不在于存在而在于燃烧;月,却永远只能看着别人燃烧,让别人的光芒和热量来照耀温暖自己,究竟哪一种才是聪明?

    月之茧,星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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