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学期,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学院给每位学生配备了一名指导老师。某日,跟一妹子去找导师汇报论文进度,踏进他办公室,坐下,导师瞟了一眼她的准备材料,面无表情,“开始说说吧。”妹子从《一句顶一万句》文本说起,到选题意义、研究近况、目前资料收集情况以及论文的切入角度,由于准备较为匆忙,对文献资料不甚熟悉,紧张说错了好几个地方,但老师仿若未闻。汇报后不好意思的说:“老师我刚准备,对文本还不是很熟悉,你看我从这里切入可以吗?”导师:“啊,没事,我也还没看过,我讨厌刘震云的紧,他的书我一个字都没看过,你回去多熟悉熟悉再切入文本,后面我研究过了我们再讨论。”
当时听了我和妹子就开始笑,心里只觉得导师也太耿直了吧,这么实诚的大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真好,我也想成为这样实诚的大人,有点小傲娇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导师,很有底气地说出来,我讨厌刘震云,所以他的书我一个字也没看过,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和工作中,也能笃定地拥有选择的勇气,诚实地做自己喜欢的研究。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诚实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和喜欢的人一起长大,念自己喜欢的专业,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也被很多人提点过,“长大了,不要把情绪都挂在脸上。”“你看看李叔叔家的孩子,多会看眼色。”可我一直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甚至于我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人生可太幸福了。
后来,我毕业了。我开始工作,开始独立生活,我发现在保持一段时间旺盛的活力和积极的心态以后,如果不能接触到真正让自己热爱的、感兴趣的东西,我就会间歇性的开始倦怠和消极,疲于社交,疲于学习,疲于任何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对所有的事物都谈不上感兴趣,按部就班的完成,丧失创造力。
之前有个反复上热搜的话题——“如果不考虑收入,你会想从事什么工作?”每次看到我都觉得好笑,不考虑收入,我还工作干什么,心里的想法也许暴露了我对现如今工作状态的不满意,不可避免地加班,因为我需要这份薪资,无法拒绝工作中不太合理的额外要求,因为我不能失去这份收入,工作内容中的一大部分我都了无兴趣,而我只能依靠让我快乐的那一小部分继续坚持。如果提到辞职,身边则充满“现在大环境不好,辞职会失业的。”“你要裸辞吗?又没有存款。”诸如此类的声音,心里一想,确实如此,内心的压力,让我可以诚实地面对自己,外在的压力,又让我不能诚实地做出选择。

但就在这些我充满倦怠和疲惫的时刻,在这些我反复纠结的时刻,我才更加体会了导师的实诚,有多来之不易。他的实诚并非任性的讨厌,更不是不讲道理和未经磨练的拒绝,而是在努力和奋斗以后,基于自身的价值和自信而做出的选择,按照自己本来的样子行事、作为都是需要底气的。
导师之所以能说出我不喜欢刘震云,所以他的书我一个字也没念过,是因为他几十年来勤勤恳恳,对物质收入以及自己的专业领域都有了一定的沉淀,他深知他表达自己的喜好,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并不会对他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学术地位有何影响,更不会因此失去维持正常生活物质基础,这些年的沉淀才是他选择的底气。
电影《真情假爱》里讲过一句话:我爱的不是钱,我喜欢的是钱带来的那种独立自由的生活。我爱的也不是努力,而是通过长久的努力得来可以做选择的底气。任何时候,底气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而是随着我们的人生经历、个人努力慢慢去积累沉淀自己而获得,要想活出底气,就要先丰富自己。
有时候会认为自己已经在工作中尽了全力,其实不过是在应付,而不是在努力。我们当然不应该既不为事业拼命,甚至对它毫不关心,但又希望老板能够亲吻你的额头再赏你一颗五角星。生活、工作中的底气永远来自于你的专业,你的底蕴以及所能带来的价值,当你拥有价值时,也许就自然拥有了笃定和自信。
同时,我们立足于世的根本,还来自于我们的物质基础。经济独立,自给自足,不受制于任何人。不用担心明天睡在哪里,下个月的房租有没有钱交,喜欢的东西敢不敢买,出去社交会不会影响这个月的储蓄计划。虽然谈钱很俗,但尽可能努力赚钱。多赚一分钱,也许就多了一分随心所欲生活的可能,多了一分努力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给生活更多丰富的可能。

无论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说辞就辞的工作,大到去追求自己的热爱理想,小到想买买买的时候都不必纠结颜色和款式,逛街面对热情导购时不再心虚,网购下单不再犹豫手抖。也许想要诚实、自由生活的前提,就是不再为生存疲于奔命,
就如卢梭说的那样:“我热爱自由,我憎恨压迫、烦恼和受制于人……我平生最怕需要用钱而没有钱用的窘境,所以我千方百计不要把自己弄得身无分文。我们手中的钱,是保障自由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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