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谋面的姑姥姥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9期重逢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记得那年的夏天，母亲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母亲的小姑回来了。

母亲的小姑也就是我外公的妹妹，我应该叫姑姥姥。对于这个姑姥姥，我是没有一点印象。也从未听长辈们提起过，要不是这次她突然回来，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位姑姥姥。

这次她是由儿子和儿媳一起陪着回来的，他们回到老家，老家的房子早已破烂不堪，早没人居住了。因为我们这一房的人都在城里打工，定居在了城里，没事基本不回去。

后来是还在老家居住的表叔，也就是姑姥姥的表侄，看他们在老房子处转悠，问他们找谁，姑姥姥说出了我外公的名字，细问下来才知道的。表叔给我舅打了电话。我舅回去将姑姥姥接到了城里，我舅又给我母亲打来了电话。

听母亲说，姑姥姥是远嫁，自从出嫁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也得有几十年了吧。

当年我外公当兵，退伍后和部队里的一个战友一起回到了外公的老家，并分配了工作。当时的工作待遇也不是特别好。

这个战友和外公关系特别好，加上他是外地人。来到外公这里，人生地不熟，外公也就经常把他带回家。这样一来二去，这个战友就和姑姥姥熟识了。

这个战友长得也不错，人也本分。慢慢地，姑姥姥就对他有了好感。

姑姥姥为人勤快，人也漂亮，这个战友也对姑姥姥是一见钟情。

外公和战友关系好，又对他知根知底，当然是极力撮合。就这样，那个战友和姑姥姥确立的恋爱关系。后来，他们结了婚，也就成了我的姑姥爷。

婚后不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姑姥爷突然想要回他的山东老家定居。他把自己想回老家的想法告诉了我外公。外公对他好言相劝，极力挽留，但依旧劝不住姑姥爷。

于是，外公让姑姥爷不辞职，办了转业，回到老家还可以给安排工作。就这样，姑姥姥跟着姑姥爷回到了山东老家。

刚回到山东，那边镇上就给姑姥爷安排了工作，还给安排了住处。

姑姥爷干了一段时间，就听单位同事说工资太低了，还不如人家种地卖冬瓜的挣得多呢。那时单位的工资确实很低，姑姥爷听信了同事的话，加上一些同事都辞职回家了，他内心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姑姥爷也就辞职不干了，带着姑姥姥回了他的老家。

姑姥爷的老家在山东的大山里，离这个上班的镇都还有几十公里远，对于当时道路不通，交通不便，那里真的是很穷。

姑姥爷从此便回家种地了，然而种地也不是像别人说的那么能挣钱的。他们的日子一直过得挺苦的。

最初，他们在镇上，还经常能和外公通通书信，他们那个年代没有电话，唯一能联系的就是写信。后来，他们回到大山里，交通的不便利，书信送不出，他们只有偶尔到镇上去时寄一封信，再后面书信越来越来越少，从此便断了联系。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几十年。

几十年了，这是姑姥姥离开自己的家乡几十年后第一次回来。这次回来，是因为年纪大了，不知道自己也许哪天就走了，想回来看看自己的哥哥和嫂子。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然而，几十年可以改变太多事情，家乡也早已物是人非。我外公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我依稀记得那时我还没上幼儿园。和一群孩子高兴地满坝子到处跑，那时的我根本不懂去世意味着什么。

我外婆也在七年前去世，那时我正念初二，我记得那是夏天，天气很热，外婆走后每次我打夜自习从那个老房子过都会吓得跑得飞快。

我们在舅舅家见到了这个从未谋面的姑姥姥。姑姥姥已从原来那个貌美的花季少女变成了现在七十多岁的老人，乌黑的头发早已变成了银发，脸上爬满了皱纹，皮肤蜡黄蜡黄的。皱巴巴的双手有着厚厚的老茧，身材瘦小，背微微躬着，这些年定也是吃了不少苦。她在这里玩了三天，便和儿子儿媳回去了。

这次见面，是我和姑姥姥的第一次见面，也将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年纪大了，也经不起这样来回旅途的折腾了。

姑姥姥渴望在她的有生之年能和自己的哥嫂再重逢，但终究是没能达成心愿。

当我写下这篇文章时，又是离姑姥姥的离开近十年了。这十年没有任何她的消息，也不知此刻的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