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衰起来能有多狼狈?《赌王之王》特别写实。
话说赌场模范青年迈克被猪队友虫子拖下水后,即将成为一条死鱼。两人大吵一架,虫子说跑路吧,这账说啥也还不上了。迈克说要跑你跑吧,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面对这个后果。
于是迈克鼻青脸肿东奔西走开始借钱翻本。找谁呢?迈克第一个想到了克尼什,克尼什是赌场老前辈,很喜欢迈克,也很关照他,迈克上次变成死鱼就是给他当长工去了。但这次克尼什从头到尾拉着脸,说没钱,你要是想把债务拖几天或是想跑路我也许可以帮你想办法,但是借钱不行。
木办法,迈克找到了教他法律的教授亚伯,亚伯对迈克很有好感,两人有过一次触及灵魂的谈话。迈克觉得,找他没准儿有戏。
看到这段时我特别替迈克难堪,体面人之间一般是不互相借钱的,特别是向一个不熟但又彼此抱有好感的人借钱,要冒着彻底摧毁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而且如果对方拒绝就会羞辱与绝望交织的风险,是一种极其糟糕的心理体验。迈克实在是走投无路,硬着头皮上了门。
这个故事能让人看到赌场生态的方方面面,这次只说一点:赌徒脆弱的人际关系。
先说迈克和虫子,这俩货从小是死党,一次合伙做假球局被逮,虫子没咬出迈克,一个人坐了5年牢。
出狱后虫子进了迈克的圈子,这货滥赌、出老千、以迈克的名义赊账,名声第一时间就臭了,迈克劝他也不听,终于欠下一笔巨款。迈克继续坚挺,出面替虫子做了担保,决心凭自己的牌技横扫纽约地下赌场,赢钱还账,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收官之战在迈克已经稳赢的局面下,虫子贱了巴几坐上赌桌出老千,被当众发现,一顿痛揍,两人身上所有的钱都被赌客们没收然后扔出了门外。
到此两人算掰了。有人可能会说,掰就掰吧,迈克对虫子也算仁至义尽了。但我想说的是,在赌场上,千万不要用“仁至义尽”这种词,因为基本上不存在这种事情(其实我觉得这部电影有美化主角的嫌疑,不过这是塑造人物的需要,可以理解)。赌场上朋友反目是再正常不过和司空见惯的事儿了,为啥呢?因为在赌徒之间经常会产生利益冲突,这是怎么样也避免不了的,举个例子,张三和李四关系不错,有一次李四输光了,张三把自己的钱借给了他,改天,张三和李四坐在一起打麻将,这次张三输李四赢,结果在赌桌上李四老本没动就把欠张三的钱还了,你说这张三心里是啥滋味儿?很自然朋友间就产生了嫌隙。
总之一句话,赌博是零和游戏,不是你赢就是我输,能够为感情腾挪出的空间太小,而且赌局风云莫测,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略施好心而可能付出的惨痛代价,所以赌徒都把“无情”作为职业素养。
迈克找到克尼什,克尼什说我警告过你多少遍你听了吗?迈克犟嘴说你啥都知道你就是不敢真的赌一把。克尼什说妈逼我才不会为了“无聊的胜利”赌钱呢,我要养老婆孩子,原本还打算借你2000块呢,看你这样子借你2000也是打水漂,滚蛋!迈克也很通情理,表示理解就走了。你看同为职业赌徒,迈克和克尼什之间的关系就比较成熟,双方都知道界限在哪儿,一切都无可指责,但就是让人感到冷。
说到这儿就明白了迈克为什么找教授借钱,那是他所有人际关系中唯一的暖色,他相信教授不会仅仅以利益得失来衡量借钱与否。但是两人不熟,他赌徒的身份也着实让人不放心,所以找教授借钱心理压力是相当大的,见面一说情况,那个尴尬呀,教授打心里觉得棒小伙儿迈克根本不应该这么狼狈,说:“我讨厌看到你这个样子。”最后借给他1万块钱。
平心而论,普通人的人际关系中,也有为一点破事小肚鸡肠的时候,但那只会让人烦心,而不会让人绝望。所以在走进赌场前,一定要明白失去的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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