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季节。天蓝,云白的日子,风开始变得清凉,秋天在慢慢靠近。
多年不耕作的大片土地里,荒草漫无边际的疯狂生长。
漫过了田垅地畔,漫过了树木电杆,连之前被夯实的田间小路,也淹没在了森严的荒草丛中,难寻踪迹。
遁着亭亭如盖的松树的印迹,人们扒开杂草,露出亲人的墓碑。
历经风雨雪霜,曾经铮亮的碑面脱去了艳色,变得残缺 , 露出水泥原本的颜色。
如同一位位沧桑孤独的老人,触目惊心地立在荒草之中……
今天是村里“迁坟”的日子。一大早人们从工作居住的城市赶回老家,聚集在墓地边。
村里迁坟工作组的人,告知需要准备的物品,和注意事项。
年轻人觉得“太麻烦,应该从简!”
年龄大的老者觉得“应该敲锣打鼓,找人念念经,超度亡灵!”
还有人站在草丛后边躲着太阳打着蚊子,“听你们的,该怎样就怎样…”
工作组的人“粘合”加引导,当然希望早点动手,挖一个是一个,业绩最重要啊!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有土葬的新坟,有火葬加土葬的旧墓,还有找不着地方的老墓 ,情况不一。
无论如何,一个目的,迁坟是好事情,村民都要迁去住高层了,先祖的墓地理所当然地要迁走了。
不论新坟还是旧墓在挖掘机的铁爪之下,只消三至五分钟的时间,泥土便被翻开一个深坑。
由武装齐备的人工作人员下到坑底,从泥土中吧啦“一些东西”用准备好的红布裹挟着出来。
随着一阵“哔哩吧啦”的响炮声,家属们慌乱一团,有人抽回停在空中想去帮忙的手,捂着嘴开始嘤嘤嗡嗡的哭泣。
其他人围着上前报了死者名字。简短而仓促的仪式后 ,带着名字的“红布团裹”被放置在一起。
有的需要到火葬场去进行火化,有的则直接用红布绑裹着骨灰盒子。
此刻的“幸”或者“不幸”被生生地区分开来,最明显的表现在家属或慌乱或淡定的神情中。
最终被挖出的“他们”将被寄存于墓园“方格子”里。
在场的人都神情凝重,说话也只是小声细气。
男人们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女人离得远远地凝着有些红肿的眼睛,
有白发的老人向正在运作的“铁爪”处张望着,抹着无言的眼泪。
“平白的遭这样的折腾,但愿逝者,亦如生前一般能体谅生者的无奈,亦能安息如常!”
不远的地方,另外一处荒草堆里,也有一组“迁坟”的人们在行动。
不时有鞭炮声传来,急促的,只短短的几十秒。
腾起的一缕青烟,上升到草尖树梢处,瞬间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穿过大片的荒草地,远远的可以看见高楼林立,城市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
那一栋一栋耸起的楼群,在蓝天的映衬下,像孩子精心搭建的积木城池,更像一排一排竖起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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