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
左旋右旋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
胡旋女,出康居,徒劳东来万里余。
中原自有胡旋者,斗妙争能尔不如。
天宝季年时欲变,臣妾人人学圆转。
中有太真外䘵山,二人最道能胡旋。
梨花园中册作妃,金鸡障下养为儿。
䘵山胡旋迷君眼,兵过黄河疑未反。
贵妃胡旋惑君心,死弃马嵬念更深。
从兹地轴天维转,五十年来制不禁。
胡旋女,莫空舞,数唱此歌悟明主。
胡旋舞本是西域舞蹈,唐玄宗时期传入中原,与霓裳羽衣舞一并成为当时最流行的舞蹈,玄宗本人也非常喜爱。
皇帝喜欢舞蹈本无可厚非,可是他超出应有的限度,纵情于声乐,荒废了政事,以致于酿成一场极大的浩劫——“安史之乱”,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沉重的灾难。
五十余年后,唐王朝从浩劫中勉强恢复元气,胡旋舞又有了再次流行的迹象,于是诗人写下这首诗,规劝当时的君王唐宪宗,希望皇帝能记住以前的历史教训,勤于政事,不要重蹈覆辙。
诗中从起首至“天子为之微启齿”,概括描述胡旋舞舞姿的优美:舞女身着白衣,和着激昂的音乐,跳跃旋转,犹如风吹蓬草,活力四射,一曲舞跳下来,君王也不禁频频点头赞赏。
从“胡旋女,出康居”至“死弃马嵬念更深”,沉痛地追忆昔日里玄宗因沉迷歌舞享乐,从而酿成悲剧的经过:
此舞蹈由远在万里的康居国传来(康居国是唐时的古国,位于今天的新疆北部及中亚细亚一带),可是中原大地也有擅跳此舞的人,真要比试起来,未必输与康居使者。
想当年,表演此舞蹈最著名的人物,莫过于宫内的太真贵妃及宫外的安䘵山了。他们二人深得君王恩宠,一个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一个得以享有皇帝特地为其制作的金鸡大障(宫殿中的一种大帐,特殊的待遇)。
可是后来呢,安䘵山拥兵造反,极大地撼动唐王朝的根基,而娇美的杨贵妃,也凄惨地在马嵬坡被哗变的士兵缢死。
诗的最后四句点明主旨:从那时(唐玄宗沉迷胡旋舞)起,天翻地覆,繁盛的唐王朝经历巨变,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从那以后一直延续五十余年,不允许此舞再次演奏。
可是如今,沉迹许久的舞蹈又要流行。所以:舞女啊,你莫要跳得太过欢快,而我也要多次地吟唱这首《胡旋女》,规劝君王,可不要一味地沉迷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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