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西城老刀手下的金牌打手——双飞兄弟。此刻俩人全身被湿淋淋的黑色雨衣包裹着,直挺挺站在阿龙和曾叔眼前。
当年被德哥收买背刺老刀之后,双飞兄弟便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江湖传闻他们去了东南亚当了雇佣兵,也有人说他们洗心革面到某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最可靠的消息还是说这俩长得比吉奥还让人不敢直视的兄弟去了韩国整容。
“大飞二飞,好久不见。你们这么晚怎么会来这里吃宵夜?”阿龙甩甩晕乎乎的脑袋警惕地问。
“我们来找你。”大飞说的很直接。
“找我?什么事?”
“吃宵夜。”二飞说。
“喝酒。”大飞接道。
阿龙笑了,“你们兄弟俩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幽默了?”
曾叔缓缓坐在一边看着双飞兄弟沉默不语。
“我们从不开玩笑。”大飞说完,扭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曾叔说,“叔,再炒几个菜,两瓶好酒,谢谢。”
“多放辣椒。”二飞补充,“越辣越好。”
曾叔看了看阿龙,起身去了厨房。双飞兄弟则各自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还没说呢,找我到底什么事?就为了吃顿宵夜喝点酒?”阿龙在双飞兄弟的眼睛里看不出第一次见面时的恶意。
“我们已经说过了。”大飞说。
“就为了跟你吃顿宵夜喝点酒。”二飞说。
“为什么?”阿龙问。
“不为什么?”大飞说。
“就是突然想起你,碰巧你在这儿。”二飞说。
“呵呵,不会是有人派你们来杀我的吧。”
双飞兄弟同时摇头。
阿龙目光扫过俩人身上,然后大笑一声举起酒杯,“来者是客,不管你们到底什么目的,先干一杯。”
二飞给大飞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二两的杯子满满一杯,朝阿龙示意一下抬头一饮而尽。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兄弟俩不是金盆洗手去韩国整容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而且看这样子还继续在道儿上混呢。”阿龙放下酒杯问。
“本来是这样的。”大飞说。
“可惜没能如愿。”二飞说。
“怎么了?”阿龙问。
“整容被骗了。”大飞说。
“然后我们杀了那伙儿骗人的棒子,一把火把那个整形医院给烧了。”二飞说的轻描淡写。
“在哪儿?韩国?”
双飞兄弟点点头。
“你们是真牛逼。大老远在那种地方也敢这么嚣张。”
“这跟在什么地方没有关系。”大飞说。
“关键是惹到我们了。”二飞补充。
“那你们在那儿犯了事是怎么回来的?没那么容易吧?”
“偷渡。”
“我们有钱,杀人以后把被骗的钱拿回来了。”
“你们今天怎么感觉……这么坦白?”
“我们一直都有很坦白。”
“只跟有缘人。”
“我是你们的有缘人?”
“算是。”
“你是我们有缘人的有缘人。”
“有缘人的有缘人?你们哥儿俩说话真有意思,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以后你就会懂。”
“总之我们没有恶意。”
“真的纯粹为了找我吃饭喝酒?你们看我像是个傻子吗?”
“不太像。”
“也有点像。”
“这是我们兄弟第二次喝酒。”
“第一次是杀了老刀以后,第二次就是这次。”
“第一次庆祝新生。”
“这次呢?”
“不知道。”
“说不清。”
“我发现你们兄弟俩真的挺有意思,一句话要分两个人说,呵呵。”
三个人很奇怪地聊着天,曾叔的菜很快端了上来。
“叔,来一起坐下来喝点酒吹会牛,聊聊人生谈谈理想。”阿龙拉着曾叔的胳膊说。
“呵呵,我的人生和理想都在这儿了。额……好久没跟年轻人喝酒了,特地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火腿。”曾叔说完拿起手里的剔骨刀熟练的切了三片分给三人,“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我自己熏的。”
双飞兄弟接过火腿,眼睛却停留在曾叔手里拿把看起来油腻腻的剔骨刀和握刀的手上,然后几乎消失不见的眼睛里迸出一丝精光,嘴角露出了让人作呕的“笑容”。
“嗯,好吃好吃。曾叔,你这好东西怎么藏这么严实,现在才拿出来真不够意思。”阿龙目光飘过三人笑了笑说,“再来两位给这两位命运坎坷的不速之客,以及我——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幸运儿好好尝尝鲜。”
“这是你浪哥昨天刚送过来的,我对你们可没有藏私呦。”
“那必须的,曾叔对我们那就像对自己的亲儿子闺女一样,怎么也不能藏私啊,嘿嘿。”
“你们俩这样子很亲密。”
“确实有点像父子。”
“其实我们不知道父子到底应该是什么样。”
“虽然我们也曾经想象过很多次。”
阿龙和曾叔对视一眼,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同情和伤感。
“干。”大飞和二飞吃完火腿再次举起杯一饮而尽。
几杯下去,不胜酒力的阿龙已经开始眼皮打架嘴打瓢了。
“你们真不是赵蓝派来为他哥报仇的?”阿龙迷瞪着眼睛问,下巴差点没支住磕到桌子上。
双飞兄弟摇摇头,扭头看了看曾叔低声说:“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你们?为什么?”
“我们不能说。”
“这是个秘密。”
“谁派你们来的?”
“这人你认识。”
“但他不让我们告诉你。”
“我大概可以猜到是谁了?”
“噢?”
“说说看。”
“能把双飞兄弟和我联系在一起的人,我们中间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你知道就好。”
“他本人并不想让你知道。不过我觉得一个人,不管是好人坏人,都要懂得感恩才不枉为人,该知道的事还是要知道才好。他说他不会看错人,我也希望我们兄弟同样没有看错人。”
阿龙抬头跟双飞兄弟的眼睛直视着,心里突然燃起一团怒火,冷笑道:“你好像话里有话啊?”
“没有。”二飞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是个大学生,念的书自然比我们这些混社会的多,可要论做人谁高谁低还真不一定。”
阿龙冷哼一声,“放心,书念的比你们多,做人也绝不会比你们低。”
“别光嘴上——”
“好——”大飞打断了二飞继续的阴阳怪气,抬起酒,“我信你。来,我们干一杯。”
大飞说完仰头把二两酒倒进了肚子里。二飞也端起来一饮而尽。阿龙刚刚的怒气瞬间竟然熄灭了,转而成了一股子豪气,他叫了一声“干”也一口气喝了下去。
五秒钟之后,看着摇摇欲坠却又端起酒杯的阿龙,双飞兄弟抬手又是一杯酒下肚。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除了几不可闻的呼吸,只剩下屋外的雨声。
“到底是谁要对付阿龙?”曾叔看着已经喝趴在桌子上的阿龙扭头问。
“不用担心,今晚这件事我们兄弟会来处理。”
“叔,你也不是一般人,我们兄弟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只是希望万一有什么事,你能替我们兄弟保护好阿龙。”
曾叔没有回答,只是将剔骨刀深深扎进那条风干了几十年的老火腿里,扶着阿龙进到了里屋。
透过窗子,门外不远处有几辆车停在了马路对面。双飞兄弟起身再次干完一杯酒,转身走到门口,对视一眼之后打开店门迎着雨点大步走了出去。
曾叔关门上锁,透过门缝看着外边。
门外,雨一直下。
雨丝中,两束摩托车的大灯灯光直射出去,对面是三辆黑色的大众普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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