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姑娘来了又走了的脚步,伯父身上的脂肪也随着那秋天的风而一去不返了,昨天看到站在门口弱不禁风的伯父,忍不住为人的一生感到悲凉。
堂姐就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做生意,每天晚上都会陪伯父和伯妈说一会儿话,有时候说到动情处也会忍不住哽咽而无法成句。
堂妹已经足不出户地在家里照顾伯父三个多月了,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刚刚读完职中,一个还在读初中,她的压力可想而知。
大家都知道,伯父的时日不多了,因为从“五一”开始,伯父就没有吃过米饭了,一直都是用牛奶和米汤在度日,所以,堂妹待在家里不敢出去。
那天到隔壁去串门,伯父的身体又开始痛了,正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只是小小的一团,堂姐、堂妹、还有堂妹的两个儿子都坐在床旁边的沙发上,望着床上的伯父无能为力。
止疼的药已经越吃越多了,但止痛的时间却已经越来越短了,看着伯父的各种遭遇,我也忍不住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还记得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我右手的食指上长了一个肉丁,一碰就痛,父亲是个粗心大意的人,看了看我手指上的肉丁,说:“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过了很多个日子,手上的肉丁都没有好,反而越长越大,让我的生活处处都充满了疼痛(我一碰到那个肉丁手指就会有一种钻心的痛感),刚好,被住在隔壁的伯父看到了。
伯父找出一个很尖很尖的小剪刀,围着我的那根手指来来回回地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我食指上的那些透明的硬东西给清理干净了。
为了让它们不再复发,伯父又用针把那些透明的纤维一丝一丝地挑出来清理干净。经过伯父的一番处理,我的食指真的就那样好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清晰地记得伯父那认真的模样。
当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每天都在眼前动来动去的人,马上就要变成一种回忆的时候,我不知道对于离去的人来说是什么感受,但对于我来说,却有一种莫名的难受。
不知不觉中,爷爷辈的老人都已经走完了,父辈的老人也已经走了几个了,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曾经读过一篇文章,大概意思是说:父母在的时候,父母会挡在我们和死亡中间,让我们有一丝安全感,当父母离去后,我们将要直面死亡。
我害怕死亡吗?其实我不怕,但我害怕那种亲人离去后的孤独,那种一个转身再也扶不到那个身体的失落感,那种茫茫人海杳无牵挂的缥缈。
回忆过往,其实也不是都充斥着甜蜜,堂姐堂妹和伯父不是,我和父亲也不是,但我们还是不舍,不舍他们离我们远去。
经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们从少不更事到生儿育女,从懵懵懂懂到挑起生活的重担,从青春年少到满面沧桑。
那些生活中的不愉快早已成了我们成长的养料、攀登的阶梯、前进的路基,而我们唯一还记得的,就是我们一路走来的相濡以沫。
我们都是平凡的,但我们也是善良的;我们都是碌碌无为的,但我们也是充满深情的;我们都是渺小卑微的,但我们也是生命长河中的一员……
此文写于2021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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