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青木川,这个“一脚跨陕、甘、川”三省的传奇小镇。这里不仅有秀丽的景色,淳朴的民风,还因为曾经的民团团长魏辅唐的传奇经历,使这个背倚秦岭的小镇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吸引众多人们前来探寻。
青木川我们一行到此一游,倒不是刻意探寻什么,算是偷闲旅途经过。 手中有叶广芩的小说做向导,过风雨桥,在栖枫楼前留个影,在辅仁学堂大礼堂的蒲团上坐一坐,听小朋友有模有样地坐在太师椅上,领颂《三字经》,很是惬意。
辅仁中学六十多年前这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仿佛就在耳畔,那个时候老师在课堂上讲课,窗外有士兵背枪站岗,那是一道奇特的风景!据记载魏辅堂非常重视教育,他不但出资办学还告诉乡亲“读了书才能当明白人”的道理。谁要说“读书没用不如去干农活”的话,谁就要付出代价,甚至是坐牢的代价。
在辅仁中学俯瞰青木川《青木川》小说中有这样的情节:一个叫魏漱孝的孩子,他爹特别倔强,说家里的农活干不完,不让魏漱孝去上学。魏辅堂派人把他五花大绑他无动于衷,用枪杆子逼着他也不妥协。最后硬是在魏家的“地牢”里被关了整整十天,才终于屈服了。魏漱孝从此走进教室,一直念到中学毕业,成绩名列前茅,后来成为小镇颇有文化的人之一。这个辅仁学堂也越办越红火,四面八方的人都知道了青木川有了好老师、好学校,四川、甘肃的家长也纷纷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学校礼堂的门口有对联书:“英才聚一堂振翼培成鸿鹄志,广厦连三省和声如听凤凰鸣”。可惜我不记得这对联的出处和时间。想起六十多年前,那个叫魏辅唐的人,那个在1952年因反革命罪被枪毙后又被平反昭雪,认定是“开明乡绅”的人。校史馆墙壁上的文字详细记录着学校建校时的情景:管理人员分工明确,魏辅唐只是“董事长”。教职工人数,学生人数都有详细记载。那个时候魏辅唐像是办企业一样严格管理着这所学校,规章制度俱全。至今这所学校还在,只是规模更大了。
栖凤楼学校校史馆还陈列着的一些文字资料,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学校资金来源和各项开支的明细:一部分来自学校自给自足的耕种收入,账目精确到几分几厘;一部分来自商贾的捐赠,有名有姓详细记录;以及魏辅堂个人的捐赠数目。看到以上的记录,就知道那个时候的辅仁学堂已经做到了账目公开,是一所组织严谨的民营共办学校。
站在学堂的最高处俯瞰,金溪河将古街拉成了弧形,远观形似一条卧龙。保存完好的古民居、古宗祠、古井常常给人错觉,仿佛穿过时光隧道,回到过去。在小镇的“种德书屋”,遇一五十六十岁的男人,他弓着腰有一些驼背。 正在签售叶广芩的《青木川》书籍,他自我介绍是魏辅唐的大儿子魏树武,样貌和照片上的魏辅堂有几分神似,他和弟弟魏树满现在就在这古镇平静地生活着。
种德书屋魏辅唐的第三任夫人大赵小赵的闺房,在魏家院落的阁楼上。中间有一个天井,抬头望去:天真蓝,云朵在悄悄地游;那天西安暴雨倾盆,不由地想大赵小赵姐妹俩在这闺房的日子,可安好?吃穿用度不愁,大赵虔心念佛,小赵专攻书法,小说中的她们不快乐。家道破落,纵是腹有诗书,纵使魏辅唐想要更改门风,对二位夫人呵护有加,然而让书香浸润魏家祖庭的美好愿望,终归是一场空。
电影《一代枭雄》中的何辅堂,《青木川》小说中的魏福堂,和人们口中真实的魏辅唐,在此刻在他的老宅叠加,成为一个亦是英雄亦是“恶霸”;亦是乡绅,亦豪侠仗义执剑走天涯,又匪气十足种植贩运烟土获得财富;同时又保家卫民,办药店、银行、百货店,戏剧社。这个人物身上正义和邪恶充斥,凸显着极端的矛盾和两面性;也正因此,人们对他评说不一。
古街上的游人时光烟云的深处,一代枭雄湮灭得无影无踪,岁月穿梭于巷陌,只有青木川的流水、小桥、老树和古建筑,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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