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周,云南IT圈内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吕静平被抓的事情了吧,别人把链接丢给我的时候,我反复跟他确认,这个“吕静平”是我认识的那个吗?得到肯定的答复时,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新闻里说,17年前,24岁的吕静平接到朋友的电话,朋友在卖东西的时候遇到同行欺凌,于是他冲过去帮忙,在混乱中吕静平用铁锤打穿了对方的头,对方不治身亡,后面的几年,他一直四处躲藏,先去新疆改名为现在的吕静平,然后又来到云南,一直在IT圈打滚,直到被抓。
产业漫谈:懵懂少年郎,一错已半生,那些犯法的圈内兄弟随后我还接到好几个电话,问我事情是不是真的,我说我也只是看到新闻而已,但是应该是真的,电话里大家都非常唏嘘,有的人十多天前还跟他在一起聊了一个下午的业务,有的人曾经跟他共事过等等,新闻的报道里,他只是一个杀人的逃犯,但是在云南的很多IT人眼里,十多天前,他还是合作伙伴、兄弟、朋友。
身边竟然有一个杀人逃犯,并且跟很多人都很熟悉,大部人得到消息后,首先是受到了冲击,其次则是会更换一个角度去看这个事情,大家在解读这个新闻的时候都纷纷会说:吕静平就是年少讲义气,帮朋友结果把自己给害了。这个形象其实很比较符合他这些年在业内给大部分人的印象。虽然他触犯了法律,但是他同时也是活生生的人,是很多人的同事、朋友、合作伙伴。
一方面大家都非常替他感到惋惜,因为一个小事下半辈子就毁了,另一方面,他的家人朋友合作伙伴,要开始经受漫长的煎熬和另外一种不可预知的人生了。
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我以前的一个兄弟也是类似,比起吕静平来,我跟他就要熟得多的多了,这个兄弟现在已经不在圈内了,就叫他L吧。
02年认识L的时候他刚刚开了一个惠威的店,养着小山羊胡子,挂着一黑色的腰包,讲话带着电视剧里才有的京片子味,一副玩世不恭的顽主味,事实上也如此,惠威店没多久就倒闭了,后来他和某媒体的一哥们做媒体直销,很快也挂了,后来和一潮州人搭伙做DIY,一段时间后潮州人回广州了,他又和我另外几个朋友合作,没多久也散伙了,这个过程详情不表,反正就是做什么都不容易。
我们熟起来后,他会买菜到我出租房做饭,手艺还不错,他抱着几瓶啤酒来把自己灌到微醺然后摇摇晃晃就走了。 也会叫我们去他租房的地方,为了迎接我们到来他会早上就起来煲汤等我们下午去喝。聊天的时候他是一个地道北京侃爷,给人非常不靠谱的感觉,自己正常清醒和喝醉之后说的都经常逻辑错乱牛头不对马嘴,我总认为是性格原因一笑了之。
05年魔兽世界发布后某一天,他突然就辞职不做了,这个时候他自己当老板的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他能力不错,对生意看的也比较准确透彻,只是莫名其妙就是做不起来,想上班的时候自己也愿意拉下身份到小公司去做销售,有需要还能自己操螺丝刀动手。
他不干的说法是身体不适,然后就自己宅在家玩了两年多的游戏,我去他出租房找过他几次,我对这一切感到不能接受但是也羡慕他的洒脱。但见得少了互相也就慢慢淡了。
07年我高烧肺炎,门诊两天都不好不得转住院。那天来了很多人看我,晚上守夜的时候他把所有人赶走了留下来在医院守着我,半夜我烧的迷迷糊糊听到他睡不着起来踱着方步在外面走来走去。天亮见我烧终于退了就飘然而去了。
再后来就是他进去了,来昆明之前犯的事,于是一切关于他不合理的行为有了合理的解释。我了解到真相时感到非常诧异,以他的能力完全没有必要犯那样的傻,只能解释为造化弄人。
2014年有一天我突然发了高烧,夜里紧急入院,过程就不详表,高烧带来的幻觉中,总觉在病房跑出跑进的人是L。总想起7、8年前我那次高烧就是他照顾我的,过了天我发了条朋友圈:“我们相识时都泥一身水一身在社会上打滚,多年后,我依然泥水一身,你却已经身陷囹圄,到底是红尘中摸爬滚打搞得自己人嫌狗厌自由,还是高墙电网内'世'不关己一身轻松,L?”
我偶尔会想起他,在上班的路上,在人挤人的夜总会,在卖场的某个铺面或者只是在某处听到有人说京片子,我常想十年的牢狱最终要蹲多久才能出来,甚至幻想也许某时某刻就能在那里见到他。
前段时间我终于跟他联系上了,他出来一段时间了,我们加了微信,他在老家那边,跟我说再过一周就要结婚了,让我有空过去,我说我真的想过去,但是环顾一下自己的情况,我说只能我再找机会。
那一天晚上,我非常高兴的发了一个朋友圈:“今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一个失联了十年的兄弟重新联系上了,比用上iPhone X还开心,这是今年以来感觉最好的一天,特别是有一堆烂事做为背景衬托更加显得珍贵,想起十多年前的青春岁月,想起自己还有很多很多老友,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我由衷的替L感到高兴,犯了错误,接受惩罚,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可以活在阳光下。
我其实也替吕静平感到高兴,不管惩罚多么严重,总算有机会翻过去这一页,以后也不用再经受煎熬。新闻里说他跑到新疆的时候,找大师算命,大师给他取名“静平”,意在祈求这辈子能安静、平安的渡过,但是这17年以来,想必他也一直深受煎熬吧。
想起几年前的某一天晚上,在某个夜总会里,吕静平喝醉了,搂着我的肩膀说:“昆明三分之二的夜总会的投影仪是我做的,以后要去那家你打给我,我让他们打折。”
这时有人点了一首歌:
……
继续走 继续失去
在我没有意识到的青春
继续走 继续失去
在我没有意识到的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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