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老师，你的眼睫毛好漂亮！卷卷的、长长的。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睫毛膏？”台下哄然大笑。
赵云，握着拳头，打开，又握着……反反复复，幽幽地来了一句：“大宝SOD 蜜，又便宜又实惠，10块钱一瓶，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眼睛变大。”
哈哈哈……
2018年2月25日，早上11点，“啪啪啪……”李城妈妈使劲拍着李城的房间门。
“妈！别拍了，求求您！”疲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昨晚打麻将打到凌晨三点。
“臭小子，你给我起来！跟别人约好的相亲，不能再放鸽子了。呜呜……老娘我、我，去死了算！34岁，丟死人了。”
“妈！要不，你把我塞回到你的肚子里，重新生出来吧！我也不想活了。”悉悉碎碎声音，李城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李城妈妈看着顶着一头凌乱的发梢、眼袋青青的儿子，既是心疼，又是可气，“你说你，又没有娶到媳妇，这么拼命干嘛。”
“妈，别气了。你儿子长得这么帅，还怕勾引不到美女吗？”右手搭在妈妈的肩膀，贫着嘴。
胡乱地扒了两口，李城走到鞋柜，准备穿鞋，发现皮鞋里有100块，掏出钱，疑惑地看向走向他的妈妈。
“这100块，提前给你的相亲发彩礼。乖儿子，就看在你妈为你操碎心的份上，不要再带个蛋回来，家里装不下了。数数都有十几个蛋！”想想心中有气，又怕长皱纹，只好抿着嘴，冷瞪着儿子一眼。
2.
从家里出来，开着大众，在街上兜了一圈，他反复看着手中的纸条，扔了出去，回学校，补眠。
咕噜咕噜……被饥饿叫醒的李城，起了床。眯着小小的眼睛，看了看床头的闹钟，下午5点。拉开窗帘，夕阳的余晖瞬间从窗外透进来，一室黄昏的闲情。
深呼吸一口，拉开窗前的抽屉，右手拿出烟盒，左手夹着打火机。远眺着对面，低头点燃一根烟。过了一会儿，朝烟灰缸碾灭烟头，扔掉烟蒂，转身，快步离开。
他哼着小曲，右手食指快速转动钥匙圈，快到二楼时，看见低着头拎行李箱、互相说着话的两个女孩。
“同学，这里是教师宿舍。”斜着头，看着离自己近点的女孩，叮嘱一下。
“我知道。”女孩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倒映在了李城的小眼。一股压抑不住的电流，从他不断加速的心脏蔓延到全身，仿佛他流失远久的灵魂归位似的。
被盯住的赵云，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两手不断抠着，“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赵云。”
“你……你好，我姓李，单字城，你可以叫我阿城。你住几楼？”未等赵云回答，他伸手拿过她的行李箱，同时走下两个阶梯，站在离自己远点的女孩面前，问她：“你、你应该不是老师吧？赵老师的妹妹？”
赵晓，红着脸，说：“老师，您好。我是高一（12）班的赵晓，赵老师的妹妹。”
李城拎过她的行李箱，边介绍宿舍的情况，边叮嘱赵云不要走错左右边――右边是女老师宿舍，左边是男老师宿舍。
“好奇怪，干嘛不分男下女上？”赵云嘀咕着。
“男下女上，你确定？”李城痞痞地笑着，看向赵云。
一头雾水的赵云，看着眼前的房号503，转过头，眼睛瞪向李城，心里暗骂居然被调戏了，老流氓！
“我到了，谢谢李老师！”她从李城手里拿过行李箱，推开宿舍门，走进去。赵晓看到姐姐进去，便跟李城挥了挥手，说：“谢谢老师，再见。”
看着赵云的背影，想着今早妈妈的100 块，他笑得连眼角两边鱼尾纹，都带上喜悦，一秒钟秒杀王宝强。这次他换了哼歌的曲子，哼着《浪花一朵朵》，愉快地去用餐。
3.
2月26日，星期一早上，李城像东北二人转转动手帕一样，转动着笔记本，挎着欢快的脚步，进入了高一（12）班全体人员的视野，包括后门路过的高一级长。“这小子，看来荷尔蒙爆发了。智商股变绿了，还直速下降！”级长摇了摇头，感叹道。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他在黑板上，‘兹兹兹……’地写上‘李城’，“我姓李，单字城，李城。这学期所有有关英语的问题，都可以拿来骚扰我。我喜欢被麻烦，也代表被需要，乐意至极，当然其他问题，也欢迎……”看到这样的打开方式，坐在靠后门的赵晓，毫无赞同级长的话。
李城，看了看手表，离下课还有五分钟，赶紧收住了有关英语的话题。从桌子上拿起了四张花名册，他想了想，说：“我今年34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天天被老妈骂。各位男同胞，知道什么原因吗？”说完后，他目光殷切地看着台下。
“老师，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老师，你还没有老婆吧？”
“老师，你还没有生小孩子？”
“老师，你不会是gay 吧？”
……
台下男同胞，利用头脑风暴，帮老师设想被妈妈骂的原因。
“有一位同学一标中的，我还没有老婆！所以，帮帮忙在花名册那里，看着各自的姓名，填上恋爱的次数，只限于男同胞。交流交流心得。”大家听后，愣了一下，这不是揭秘我们早恋吗？
铃铃铃……
下课了，李城哼着《浪花一朵朵》，左手夹着四张花名册，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我以我未来老婆担保，四张花名册最后的去处，只在我的脑海里”。
每天，李城换个法子给赵云送东西，一会儿苹果，一会儿巧克力，一会儿兔子糖……坚持，每天在楼下等她，有时还带一朵玫瑰花。赵云却不买账，把吃的东西扔掉，把花踩碎。
4.
下午第二节，赵云踏进高一（12）班。
上课十分钟后，台下的学生窃窃私语，不时看向后门。低头看科教本的赵云，听了响声，有些不悦，想抬头冷扫一遍。不料却看到后门靠着赵晓坐的李城，冷瞪托着脸的李城，随后继续上课。
“沙沙沙”，赵云在黑板上，写了一个问题，问台下有没有人愿意主动回答。
“老师，我来回答！”左手摩擦书角，身子向右侧，眨着他的小电眼，李城对着讲台上的赵云说，“赵老师，你的眼睫毛好漂亮！卷卷的、长长的。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睫毛膏？”台下哄然大笑。
赵云，握着拳头，打开，又握着……反反复复，幽幽地来了一句：“大宝SOD 蜜，又便宜又实惠，10块钱一瓶，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眼睛变大。”
哈哈哈……
气乎乎的赵云，回到办公室，看到坐着的李城，把书扔到李城的桌上，“李城，你想干嘛？
“追你啊！难道我没有表达清楚？”
“李老师，你34岁，我24岁，你再老几岁，你都可以当我爸。”
“这不是还没多那几岁吗？再说你看看我像34岁的人吗？1.78，阳光帅气大男孩，皮肤还是水嫩水嫩的。”
“我只看到能夹死苍蝇的小眼睛。还有，你单亲、城镇户口、没房，最重要的是，吊儿郎当。别说是我，连市里的老太太看到你的条件，都还在犹豫。凭什么市里的黄花大闺女，还选你？！”
闻到火药味的高一级长，赶紧走过来劝，“李城，这就是你的不对。赶紧道歉！”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没有错，干嘛道歉。再说，我说过非你不可了吗？有毛病吧你？”说完，气匆匆地走开。
级长，暗骂这小子，却打着和稀泥，“小赵，别怪他。他一碰到恋爱这东西，智商股变绿，还直速下降，有时还变弱智。”
5.
赵云听着级长的话，思绪却飘远，是不是太伤人了。
第二天，级长请李城去喝茶，语气沉重地跟他说：“你这恋爱智商指数太低了，这次你谨慎点。她才24岁，刚毕业，我可不想失去一位好同事。”
然后，整个喝茶时间，级长教他怎么去追女孩，甚至，还叫自己的夫人教他怎么去理解女人。
最近办公室里少了李城的追女纷争，平静了很多。室外却翻滚着，前一秒风和日丽，后一秒你可能成为落汤鸡，就是现在有人被大雨淋到了。
“赵老师！”一把伞放到了赵云的头顶，遮住来势汹汹的大雨。赵云看着左边的李城，甩了甩头上的雨水，说了一句“走吧”。
她今天忘记拿雨伞了，不拒绝李城的好意，是因为她理解自己的身体，一旦浸泡过雨水，就会连续几天发烧。
自从那一次争吵后，虽同在一个办公室，她却很少和他说话。听说他被叫去级长家里喝茶了。道了一声谢谢之后，她上了楼。李城却站在原地，喊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
“级长请我喝茶！”
原来，她更早被级长请去喝茶了。李城想了想自己：独生子女，来自单亲家庭，父亲很早就走了。现在，住的地方，还是父亲以前的单位房。
碰到赵云，他对她一见钟情。她的眼睛有着岁月的打磨，沉着却干净。他欣喜之余，多了一份担忧。级长说她也是来自单亲家庭，城市户口，而她的母亲身体不好。
6.
烦恼的李城，整天闷闷不乐。级长看着他拉长的脸，一天比一天长，便暗地里和高一（12）班的语文老师商量。
高一（12）班的语文老师，来到办公室，拍了一下李城的肩膀，摇摇头，无奈地说：“想抱得美人归，小子，改改策略。想当年我追你嫂子时，可是从身边人下手的。听说赵晓是赵云的妹妹。最近赵晓跟我说‘她想投稿给出版社’。这是投版社的邮箱地址。”放下一张A4纸，走了。
早上第一节课，李城把单元（二）英语报纸，分发给学生，说：“今天，我们利用15分钟来听一下听力。先阅读三分钟。”……
听完后，他从下面转了圈，伸手拿了赵晓的报纸，看了看她的听力答题，接着，开始讲解。
“今天，赵晓的听力满分，大家多向她学习学习，来点掌声！”“啪啪啪……”，掌声响起。赵晓的同桌，抓过李老师放回桌上的报纸，审查了一下，举起手。
“有事？”李城，皱着眉，看了看她手中的报纸。
“老师，赵晓她错了一道题！”
台下叽叽喳喳响起。
李城，戳了戳报纸，说：“小错误，概率低，可以忽略不计。河流怎么会计较一颗沙子呢？”
“对对对……老师说得太对了！鼓掌鼓掌。”台下有同学拍着马屁，鼓起掌。
赵晓，哭笑不得，这不是给她树敌吗？
7.
晚修时，李城把赵晓叫到办公室，铺了两张A4纸在桌面，推到她的面前，“拿起来，看看。”
赵晓，疑惑地拿起两张纸，不敢相信，一张是投版社的邮箱地址，一张是赵云、赵云母亲、赵晓的基本信息目录如地址、爱好、喜爱的食物，甚至赵云母亲鞋子码数。
“晓晓，想想以后我肯定是你的姐夫。让我提前行使一下做姐夫的权利，孝敬孝敬你的母亲，关心关心你，可以吗？”感动，赵晓这一刻，没有父亲的孩子，好像看到父亲了。
“好的，我可以帮你，但你保证以后一定要对我姐好，不然，我饶不了你！”
“成功！”李城拍了一下桌子，激动得抓着赵晓的肩膀，语无论次，“那……赶紧填，还有……”
一个星期后，李城在办公室磨蹭着，等着赵云一起吃晚饭。同事们一直催她走走走，赵云实在受不了办公室的氛围，跟他一起走了。
“喜欢看电影吗？”
“不喜欢！”
“我有两张《战狼》的电影票，一起去？”
“我喜欢看《佩奇小猪》。”
咦，情报有错，那就顺藤摸瓜吧。
“我喜欢看《海绵宝宝》。你看过《身临其境》综艺节目吗？湖南台的。”
赵云，想了想，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节目，他怎么会知道？凑巧吧，“没看过。”
“韩雪模仿《海绵宝宝》哭的那一段，太好了，大概这样子：I don't wanna grow up, I want cookies and milky, I want a sweater with love in the stitches, I wanna wear diapers, I wanna ride in my wagon……”
模仿得唯妙唯俏，赵云忍不住笑出声。
现在，很多人都在劝说她考虑考虑，就连妈妈昨晚也打电话过来，问：“学校是不是有一位李老师在追你？那天，我跳广场舞，不小心扭到脚，被他看见了，二话不说，把我送到楼下，扶着我上楼梯。知道吗？他还送了我一双舞蹈鞋。那时候，我以为我还魅力不减，谁知道他来泡我女儿的。”
她咳了两下，继续说道，“他递一张纸给我，我仔细瞧了瞧，呦，这小子居然在这附近买了一套房，名下还有两间棋牌室。他说伯母，房子是我最近才买的。我住在您的附近，可以照顾照顾您，多陪陪您。最近他还偶尔陪我跳广场舞。这小子真不错！”
看着眼前的人，小小的眼睛，一眺一转睛，发出亮光，她的心里流出一股酸涩，涌向全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李城，看到她眉开眼笑，心里欢跃。
他又开始像往常一样，在楼下等着赵云，还带着一朵玫瑰花。看到赵云的一瞬间，他蒙了，傻愣在那里。
头发两边，各掬一小戳，不断往后编辫子；眼睛比以前更大更亮了，还多了一抹娇羞；嘴唇涂上粉粉的唇膏，让人有一种想亲的流氓心。
“嗨，你穿红裙真漂亮！”李城，右手来回磨着玫瑰，左手摸着裤子上下滑动，觉得不妥，把左手插进兜里。
“谢谢你，走吧！”
“哦。花……给你。”
从李城的手里，拿过花，闻着，赵云觉得它格外香。
“啊！”女生的惊呼声！
“怎么啦？脚没事吧？”
李城蹲了下来，让赵云靠着自己，扭了扭她的脚，说：“没伤到骨头，走，上去搽点药酒。”
“你先去吃早餐，不然，来不及看班。”赵云推着他，自己一个人走向宿舍。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和自己一样来自单亲家庭的她，心里生出心疼，他走上去，双手一捞，来了一个公主抱。
“别动！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好保护你。”
赵云，想把此刻心里的感动甩掉，把眼睛放到别处，但是，眼角还是流出雨滴。她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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