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问关于新电话卡的事。我解释完在挂电话前添了一句:我过几天回家。我妈问几天啊,我说三四天吧。
而我连三四天之后是几号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昨天是哪一天,我不知道现在是周几。我只知道我想要回家待几天了。我现在的浑噩跟年轻时候的浑噩明显不同。我当初可以就算发呆也像在触摸阳光,现在总是连头脑都死得像灰尘一样。我浑身都在下垂,赘肉,肩膀,挂着眼屎的睫毛,骨头中的孔都在26楼向下沉,我好几天没在外面长时间活动,今天也不会。
我想在我回家之前沿着河边再跑一次步,跑的比上一次久一点。
其实我上一次跑之后就已经想再跑一次了。在下午两点,我失策的还带了手机,握在手里被气温烘得发烫,我放不下脸面跑去河边,把屏幕温度调到最高边走边跟李欣东聊微信。他找我打游戏,这让我得意自己在室外。太阳很晒,我找着阴凉的地方走。直到走到了河边我开始跑,沿着河边的跑道跑,听的音乐风格不一,我的速度也忽快忽慢,我看到河闪着波光,看到树枝摇晃,我看到桥上驶过的车。我看到迎面而过的跑者,也看到了从身后超越我的骑手。他们都穿着紧身吸汗的衣服,我还穿着白色的外套,手机在兜里颠得七上八下。我跑了大概半小时,发现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不知掉到了哪里,我沿路往回走,在半路上找到了它。
我重新把它挂在脖子上后,继续往家走。我当时心里很期待下一次跑步。
我到现在也没再跑步。屋里的顶灯坏了,我在每一个台灯点缀的昏黄夜晚想在第二天去跑步,我还是在白天躺在我醒来的床上。我直到想要方便或者饿了才起身,窗台上的几盆绿植是我见过最多的景色。我开始连饭也不想做,我买比肉还贵的沙拉吃,那些草的汁液配上酸的酱在吃的时候让我不想喝水。吃的健康只存在于进食的那几分钟里。我想在吃完消化一会去跑步,沿着河跑,跑得比上一次时间要长一点,去看在河边的人,和更远地方的河边的人。我时间都花在了独处上,我丢了生活。
我吃完东西就会困。吃完草也是。我不想在下午喝咖啡,我想喝茶。
我不想烧热水,我躺回床上。
我总玩电脑玩到天黑,天黑徐晗下班回家,他也想玩电脑。我不想让。我脸上挂了对着屏幕一下午烤出的油,有时候还会带上前一天的,我有几天都不洗脸。有时候我最后还是让了,我开了啤酒去客厅看电影,我在列表翻半个小时才能决定看什么,之后才边喝边看两个多小时。看到徐晗不玩睡觉。我回到电脑前胡乱点开几个收藏夹的网页再关掉。对面楼里有两家每天都很晚熄灯,也得是二十多层,相邻层的两户,我桌子对着窗外,我不拉窗帘的夜晚总能看见这亮灯的两家,灯的颜色都差不多,一至于在一片灰色的立面上亮成了一家。我很难不在意。我去卫生间插上热水器,洗澡准备睡觉。我一边用喷头冲水一边想:那两家怎么天天这么晚睡像是一家。我接着想:我明天要去跑步,要么上午,要么下午。
火箭勇士G7的前一天我发微博说:如果明天火箭西决夺冠我要去跑两个小时!结果火箭输了。我当天刚好下了个小油西玩,游戏通关很容易,但是它有很多费时间的收集物品。我痴迷这种游戏,简单不费脑,又有收集的成就。我的玩的时候眼睛一定是直的,我的身体估计只有右手手指在动。我从下午打到天黑又打到天亮。我睡前我看到手掌的侧面磨得全是鼠标垫的蓝色,我的小手指发麻。我觉得我醒来我跑不了步了,我要在明天跑步。我后来发微博:火箭输了,我没有跑步,我打了一宿哈尼。
睡了两个小时后被徐晗的电话吵醒,天已经大亮。我声音已经显示出我还没有睡醒。他的笔记本电源线落在家里了,让我帮他送到地铁口。我答应后又睡了五分钟,像是回到了赖床的高三。我随便套了身衣服裤子就出门,穿的鞋托。我皱着眉头拎着袋子走了会儿发现有单车,就扫了辆骑着去,骑得晃晃悠悠。我看到很多打扮精致得体的上班的人,偶尔有人注意到我,我与他们格格不入。还没清醒的我在和早晨对抗,我没发力,我只是让自己不倒下。徐晗收到电源线要安排我一顿早饭,问我回去吃什么,我说我要回去睡觉。
我回去时路过一家面店,我都走过去了又折返回来。我点了份加肉丝的面,加上了很多辣椒。我喝了瓶汽水后又差不多喝干了面汤。
晚上我没想吃什么,徐晗胃疼也没想吃。他还是点了些烤串外卖回来,他只吃了一点剩下全分给我。大概是早上送线的谢礼?我就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去客厅看电影,把电脑让给了他。
莱昂纳多很帅,我更喜欢汤姆汉克斯。后者追逐前者,我只看着他们跑。
上一周我有四天收到快递。第一回是我姑送了我一箱芒果来。第二天又送来一箱橙子一样大的橘子。第三天是一箱软糯的小蛋糕。隔了一天,收到了李欣东送来的两箱啤酒。
收橘子的那天我姐还过来请我吃饭看电影,送我一条短裤。天已经热得能穿短裤了。其实那条短裤也可以跑步穿。我每天都在想:明天穿短裤跑步还是长裤呢?
我在上次跑步前有段时间跑步频率其实很高,每天起床也很早,我有时去河边有时去运动场。在运动场会被早起的体育生兜圈。跑了几天小腿生疼,每一步就像被锤子砸骨头。我特意为此买了双小腿护腿。如果我穿短裤跑就会露出这双护腿。我有一天想:我明天下午跑步的话这个样子走去河边怕是会被人笑话。
昨天我吃草后打了两把吃鸡现场。没有赢。我很饿,我需要热量。也许是我呆的太木了,需要超高的热量的冲醒我的神经。我曾把干豆腐卷上一层炼乳吃并深感幸福。我叫了个炸鸡。我等外卖的时候我后悔忘记点上可乐。我猛然想起冰箱里还有啤酒。我边吃鸡边喝冰啤酒。我看北野武的电影。上次在外面吃火锅服务员帮在啤酒里加黄瓜,家里已经没有黄瓜了我切了片黄桃并刻出菱形花泡在酒里。电影看了四十分钟我吃光了鸡,啤酒喝了五罐。我没有够。我想吃热食,我想吃辣味的面。
我穿衣服下楼去超市。院里永远都有带孩子的人,永远都有说话的人。我本来就不清醒,太吵了。我在泡面还是火鸡面之间犹豫了半天。但是花生一定要买。我买了火鸡面。
我煮面的时候想象自己流口水。花生要拌在面里,还要加葱花和半生的鸡蛋,吃这样的面吃是痛苦带着幸福的。我在想象中擦完口水我发现家里没有葱花和鸡蛋了。
我喝着泡着桃的冰啤酒看电影,杯子之前用来喝过乳酸菌,啤酒除了桃香还被染上了奶味。怪好喝的。我看完接着看第二部,酒一直在减少,面只吃了几口,实在太辣,塑料碗糊了一层红油。我抽完家里最后的两只烟开始指责自己怎么能忘记买烟。徐晗打电话来问吃什么,我说在喝酒,你带包烟回来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给你。
他买了一些香肠回来,还切了些西红柿西瓜。至于外卖他什么都不要。我还在看电影,他让我做到窗边的小桌子上,因为可以把显示器转过去。北野武最后枪杀了那个警察,这个电影没有第三部。徐晗提议放音乐,要听 我愿意。这啤酒真的没什么劲儿,寡淡如水,醉人的只有在喝酒的这一行为。徐晗称状态微醺,我只感觉一如既往的累。天彻底黑了下去,对面楼的两户人家的灯如约般亮起,楼面上显现出正方形的亮块,像是俄罗斯方块的背景板。坐在窗边视野狭隘,看不到远方,一如看不见未来。屋里的灯只剩台灯的黄光,歌声的间歇听得到车声与风声。我抽着烟看窗台的花盆发愣:有一盆种的是种不知名的多肉。买的时候有三株,最后只活下了一株;后来这一株也被水泡的烂了根,我把它的枝丫减下来重新插到土里,其中也只有一枝成活。
我知道我身后有一串长长的路灯。萤火虫组成的蜈蚣。一幅画中只需要几笔蘸上几点黄色就能描绘出来。夜里有灯的地方稍显繁华,可我去过那里,也是在夜里,那宽的街道很少堵车。那是在楼上能看到最远的美景,也只在一个角度可以看到。我现在背对着它,我从来没想过跑步去那里。
我愿意 放完了。我切了个叫小酒馆的歌单,慵懒或带点沧桑的爵士乐。我爱八九十年代。那时候可以专心听收音机,老爷车的车壳让它看起来好像谁都会开。我在九十年代还在村子里玩塑料棒扬沙子捉迷藏,那时男孩女孩都爱和我玩,我会唱每一部动画的主题歌。我除了生日快乐还没听过外文歌。我在班上年纪小,没有人抓我,我不需要奔跑。我对徐晗说:我现在喜欢听那种..就男声,发哑的那种,那种音乐。虽然徐晗点头表示明白,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表达清楚 那种 究竟是哪一种。我家里刚装机顶盒的时候可以在音乐台看到日本的音乐节目,带着墨镜的桑田佳祐唱的真夏的果实让我听得入魂,那时的心境与对这个大世界的好奇与期待今非昔比,我还会在某几天突然想跳进这种音乐中,被它包裹的我不想再走出去,只想喝更多的酒。
三首音乐放完徐晗又切了自己的歌单。都是能听懂的歌。他读着网易云的脑残评论,我笑出了声。我夺过他的手机我搜来Tender听,因为我突然很想听那两句,结果就在那两句唱前被切掉了。我心里默唱Oh Why Oh My~~我想起了跟高镜子去北京在南锣鼓巷,没有任何逛点,人挤人,一个接一个的无聊礼品店。我听到有一家在放 情歌,时间是琥珀泪一滴一滴被繁琐,那是个男声,要死要活的调调,我听得很有feel,但是我回来在网上从来没找到过那一个版本的 情歌。
我吸了半包烟,靠坐椅子把腿伸直搭在窗台。这桌椅是编织样式的,带着块玻璃的小茶几。徐晗买来时候是想打造一种工作室的feel。谁都是想认真生活的人。收拾干净的白天这里也会是明亮温馨的一角。我看着眼前摆上小菜和啤酒罐的茶几,挺着大肚子光着上身的徐晗也在,怎样都与文艺清新搭不上边。我向后靠得更深了,窗外的风穿过种的薄荷扑了过来,把声音光和味道全都打散了。我想我怎么还没有去跑步啊。
我今天吃完草是在下午。我想我该去跑步了,我拖到下午三点。徐晗微信问我吃什么,我说不吃了我要清肠子,他说他吃,昨天没吃的今天补上。我一脸懵逼。我突然烦。我在有心情的时候你不珍惜,我现在没心情你又来讨债。我说你想吃什么,他说炸鸡汉堡。我说你自己去买我给你报销。徐晗说他不会点外卖。我说那我给你叫个鸡。他说那逼玩意太腻了。我内心翻了三个白眼。翻完我叹口气,打开外卖软件,仍想给他买。 最经典的是徐晗说:我吃馒头跟牛排一样。
而我带他出去吃完东西后他会说:这家不行。
吃饭这么高兴的事最后怎么会吃的不开心?
我在等徐晗回来时候再点外卖,我还是没有去跑步。
我终于做了某件事之后我会在心里说我终于怎么怎么样。
我之前路过无数次的一家卖瓷器的店,那家店被小吃部和服装店夹在中间,我每次路过都被它的画风吸引。我想要一个开水壶。我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花纹的盘子碗和杯子,我对老板说我想要一个装开水的壶。老板在吃饭,含糊的说:没有哦,我们家东西,都,没有盖儿。我离开时没买到开水壶,可我终于去了那家店。
我去年夏天去游泳的路上在楼后的外卖一条街顶端的花店总看见一株莲花状的多肉立在花架上。像树,旗子,小帆船。我看到就想买,每次游泳回来都赶上这家店关门。今年我再路过那里发现放在架子上的多肉都摆在了地上,促销着五块十块的卖。我一眼看到了去年的那一只,像伞,蘑菇,棒棒糖。我终于买了那盆花。
我去年终于出去看了动物。我终于吃了滑翔风味馆。但我还是没有学会英语,我还是没有吃到海底捞的面筋,我还没有再见到她。我还是没有去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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